第二天清晨，李回叼着煎饼果子晃进安保部，正撞见周正南拍着赵磊肩膀。
赵磊圆脸上挂着憨笑，见他进来立刻首起腰：“回哥，周主管让我带你熟悉仓库区。
说实战考核前得先摸熟地形。
“他指了指墙角的防刺背心，”我给您拿了最大号的，您这体格......““谢了兄弟。”
李回把煎饼渣子抹在背心带子上，跟着赵磊往外走。
周正南靠在门框上看他们，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李回后颈发痒——这老小子昨晚肯定没睡好，领带系得歪歪扭扭，左边领尖还沾着咖啡渍。
仓库区在地下二层，霉味混着机油味往鼻子里钻。
赵磊摸着墙走，手电筒光束晃得人眼晕：“回哥您看，这片是监控盲区，上个月还丢了批电子元件......”他话音未落突然踉跄，手电筒“啪”地砸在地上，人顺着墙根往下滑，“哎呦我脚脖子......”李回弯腰去扶，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左边消防管道后有急促的呼吸声，频率1分120次，是紧张的年轻人；右边通风口下的呼吸绵长，带着烟焦油的腥气，应该是抽了十年以上的老烟枪；正前方三米的货架后面，有布料摩擦声，像是穿着战术裤的人在调整姿势。
“赵哥您这也太脆了。”
他半蹲着扶住赵磊，手指在对方膝盖上点了点——赵磊的肌肉绷得像块铁，哪像是崴了脚？
他扯着嗓子喊，“这破地方连个灯都没有，我打个电话让前台送个应急灯！”
说着摸出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高，假装刷视频，余光却扫向拐角处的穿衣镜。
镜面里，两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正猫着腰逼近，一人手里攥着橡胶棍，另一人袖口里鼓着块硬邦邦的东西——李回估摸着是电击器。
他突然首起身子，肩膀撞在身后的垃圾桶上，铁皮桶“哐啷”砸在地上，里面的废纸箱、矿泉水瓶滚了一地。
“***谁这么缺德！”
左边的年轻人骂骂咧咧冲过来，李回借着弯腰捡东西的架势矮身，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往货架上一撞，橡胶棍“当”地掉在赵磊脚边。
右边的老烟枪举着电击器扑过来，李回抬脚勾住货架底轮，金属货架“哗啦啦”倒向对方，趁乱绕到他背后，胳膊肘顶住对方后颈压在地上。
“疼疼疼！
松开松开！
“老烟枪脸贴在地上，口音里带着点闽南腔，”我们就是奉命来......““奉命来给新保镖上实战课？”
李回把两人提溜起来，转头看向赵磊。
赵磊还保持着“崴脚”的姿势，圆脸上的汗把头发黏成绺，见李回看过来，喉结动了动：“回哥......周主管说您是兵王，得试试真本事......”安保部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凉，周正南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李回把两个“考核人员”推到他面前时，他镜片后的瞳孔缩了缩，又立刻堆起笑：“不错嘛小李，反应挺快。”
“周主管。”
李回踢了踢地上的橡胶棍，“正规考核要报备行政部，您这流程走了吗？”
他摸出手机晃了晃，“刚才赵哥崴脚那下，我录了像。
要不现在打给姜总，问问她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实战测试‘？
“周正南的太阳穴突突跳，伸手去扯领带，却摸到歪歪扭扭的领结——那是他今早气得手抖系错的。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姜明月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地上的橡胶棍，又落在李回沾着煎饼渣的防刺背心上：“周主管，行政部说仓库区的监控维修申请还压在你桌上。”
她转身要走，又停住，“李回，跟我来。”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姜明月的高跟鞋声突然顿住，她侧过脸，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钻进李回鼻子——和昨天电梯里的一样。
“你今天......”她抿了抿唇，“比简历上写的更能打。”
李回摸着鼻尖笑：“姜总，简历上还写我会修热水器呢。”
深夜十一点，安保部的监控屏闪着幽蓝的光。
李回蜷在沙发上刷短视频，手机里传来夸张的笑声，他的耳朵却竖得尖尖的——隔壁周正南办公室的门缝里，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他站起身，假装去厕所，经过周正南办公室时抬手摸了摸门框，指尖沾了点白色粉末——是催泪瓦斯的残留。
凌晨一点，姜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李回站在门前，指节刚要敲上去，门突然开了。
姜明月穿着米色针织衫，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她抱着一摞文件挑眉：“这么晚？”
“明天您十点的会议，建议换间会议室。”
李回咧嘴一笑，“21楼东边那间通风口该清理了，有人往里面塞了好东西。”
姜明月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他沾着煎饼渣的袖口上，又抬眼望进他漆黑的瞳孔里——那里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海，浪涛翻涌却无声。
她低头翻出日程本：“理由？”
“因为有人想让您‘打喷嚏’。”
李回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姜总，您发梢滴到文件上了。”
姜明月低头看，果然有水渍晕开了字迹。
她抬头时，李回己经晃进了电梯，背影在金属门里越缩越小，只剩那句带着笑的尾音飘过来：“下次洗澡，把浴室窗户关上。”
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姜明月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父亲遇刺时，碎玻璃划的。
她走到窗前，望着楼下路灯下那个晃悠的身影，突然想起李回今天制伏那两人时，手腕上凸起的骨节泛着白，却没让对方喊出一声疼。
凌晨两点，李回蜷在安保部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搞笑视频，可他的耳朵始终竖着——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灯灭了，脚步声从电梯间传来，是姜明月的高跟鞋，比平时慢半拍，应该是换了双软底拖鞋。
他勾了勾嘴角，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那催泪瓦斯的苦杏仁味里，混着点熟悉的雪茄香——像极了老鬼抽的古巴雪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