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的掌柜径直上了三楼,敲开了茶室的门。
“东家。”掌柜轻轻唤了一声。
门内,一位身着天青色长衫,眼缚同色素绫的年轻男子正在品茶。
男子皮肤白皙,乌发半绾,优美的下颌线勾勒出俊美的脸型,即便容颜貌被遮去了部分,仍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极好看的男人。
男子对面一名美貌的女子正在点茶,茶室一角还有一位女子抚琴,琴音袅袅静谧怡然。
“出去吧!”男子嗓音温润清雅犹如他的人。
两名女子放下手中事物起身躬身施礼缓缓退出了茶室。
“什么事处理不了?”
“刚刚有个人拿了一块血玉玉牌来取东西。”掌柜语气有点急切。
男子品茶的动作一顿,呢喃道:“血玉为信物的主顾只有一人,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每年都会在天一阁存放东西?”
“是的东家,”掌柜接口说道:“有的时候是银钱有的时候是物品,奇怪的是这个人只存不取 ,各地分号累计起来,单单存在柜上的银钱数额已经有很大一笔。
东家曾让我查过这人的底细,只是多年来,各地的掌柜从没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无从查起。”
“怎么?这个人露面了?”
“是,就在刚才,一名女子拿着信物血玉来取东西。”
“没有遮面?”
“没有。”
“如何能确定她就是存钱的那个人?”
“不确定。”
俊美男子想了想继续问:“她取了什么?”
“一只木匣和一万两银子。东家,要继续查下去吗?”
“查。”
掌柜领命躬身退了出去,迎面一名羽林卫匆匆而来进了茶室。
“大人,左廷监请您回廷尉府。”
“何事?”
“左廷监已将无头案从都察院接手到廷尉府,请大人回去参与侦破此案。”
男子沉默半晌,淡笑道:“回去告诉左廷监,我沈怀瑾在廷尉府挂的闲职,有名无实来去自由。周少安亦管不得我。”
“这……”羽林卫踌躇着不想走,沈大人挂的闲差全廷尉府的人都知道,这位爷一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付差事,不过是做做样子,廷尉府的事从来不上心。
只是左廷监要他请沈大人回去办差,若是请不回去他不好交差。
沈怀瑾见状,轻唤了一声“轻舟,送客。”
护卫轻舟闪身入内,对羽林卫冷冷的伸手,“请!”
羽林卫见状不敢停留,朝着沈怀瑾施了一礼转身走了。
不走是笑话,沈怀瑾温润谦和好说话,可以多磨一会儿。
轻舟可不会惯人,他若走慢一步说不定又会提着他的衣领将他从三楼窗户上把他扔下去。
伤不着,可是怪丢脸的。
“主子,您真不回去看看吗?”轻舟问。
“周少安不在京都,都察院左都御史何大人何许人,凭左廷监就将案子要过来审,他的面子有这么大么?”沈怀瑾冷笑。
“这么好的春色喝喝茶听听曲儿不好么?何必要去趟那浑水。”
“可周廷尉的嘱托,主子答应过的。”
“左廷监立功心切,与我何干?”
轻舟暗暗叹了口气退出了茶室,他这位主子脾气好相貌佳,温文尔雅胸有成算,可就是太淡漠寡情,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好像修行多年的和尚一样,淡泊名利只图清净自在。
楼下吕尚义喝着茶水儿嗑着瓜子,悠哉悠哉地等着吕尚恩。
约摸一炷香时间,吕尚恩被天一阁的掌柜亲自送了出来。
吕尚义赶紧付了账叫上车夫迎了出去。
“二妹妹,事情办妥了吗?”
吕尚恩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快午时了,婶婶一定做好了饭等我们回去吃。”
吕尚恩上了马车才道:“我与母亲提过,中午不回去用饭,二哥哥,我们找家酒楼用饭,用完饭还要去个地方。”
“好,”吕尚义点头,递过一直握在手里小心翼翼护着的纸包,里面是在茶楼没舍得吃的三块精致小点心。
“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垫垫。”
“你吃吧,我不习惯吃小食。”
吕尚义应了声好,将点心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别说,这些小点心真的很好吃。
找了一家酒楼,兄妹两人用了饭。吕尚恩用得不多,且多是素食。
饭间吕尚恩递给吕尚义一只钱袋,吕尚义打开霍然睁大了眼睛。
钱袋里装着几只小巧的金锭和银锭,还有十几张面额不大的银票,合计怎么着也有五百两。
“我的天呐……”吕尚义心中呐喊不已,“五百两,五百两啊……我从来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
吕尚恩见吕尚义拿着钱一副惊呆的模样,眸光闪了闪。
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常年随身一只钱袋,里面装着金叶和碎银。
偶尔有用到钱的时候,也从未认真估算过其价值。
“这个我不能用,二妹你以后用钱的地方比我多,自己拿着用。”
吕尚义将钱袋推回来被吕尚恩阻止了。
“我拥有的远不止五百两。”看着吕尚义张得鸡蛋似的嘴,吕尚恩嘴角不自知地抿了抿。
“尚伟将他的玉佩抵押了,二哥哥用这个钱去赎回来。”
原来如此,吕尚义放了心,坦然地拿起钱袋放入怀中。
二人用过饭,去了全城最大的几间药铺。
吕尚恩给了药铺掌柜一张写满名字的药材单子,掌柜们仔细看过说:“单子上的药材大部分可以凑齐,只几味药可遇不可求不好找,还需缘分。”
几家药铺一一查问,还是缺两味药。
吕尚恩许以重利留下单子走了。
回家路上,吕尚义不解吕尚恩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吕尚恩眉眼淡淡,“我自小身体不好,除了喝药就是吃药膳。这么多年习惯了,一直当饭吃了。”
吕尚义听得一阵心酸,仔细看看吕尚恩面容,才发现吕尚恩面色白得异于常人,唇色也过于浅淡。
“妹妹放心,京城大夫多,药材全,身体肯定能恢复如常的。”
“嗯,二哥哥也放心,假以时日我身体会养好的。”
回到吕宅,不见梅氏与吕尚伟。
问了秋香禀报说:小姐走后大房遣了人叫夫人与少爷过去,到现在还未回来。”
两房不是已经分家了吗?大房还要管束二房吗?
吕尚义听后二话不说出了主院直奔大房吕府。吕尚恩沉默片刻跟了过去。
大房与二房本是一府,分家后一府分割成东院西院两家。
两家大门口离得并不远,几百步便到了。
吕尚义先一步吕府门外,却被守门的仆人拦住死活不让进去,言语之间一丝尊敬也无。
吕尚义气急,拳打脚踢闯进了大门。
到了二门外,却被府里的护卫拦下,护卫们得了主子命令,一拥而上将吕尚义按住不由分说捆了起来。
大管家上前一阵数落,要护卫们抬着吕尚义送回吕宅。
却看到一人站在甬道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管家圆滑世故,见吕尚恩不卑不亢不骄不躁静静地站在那里,面上似乎还有几分熟稔的感觉。
大管家不敢怠慢,忙上前询问。
吕尚恩淡淡望着他:“我是吕宅二小姐吕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