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腐木的霉味混着少年们身上的血腥气,在死寂中发酵。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掀开兜帽,露出半张狰狞的烧伤脸,他咧嘴一笑,又露出缺了半截的犬齿:“小兔崽子们听好了,我们是赤焰宗的执法队!”
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划过石壁溅起火星:“瞧见这刀上的符文没?
在我们宗门,就连杂役都能刻出这样的法器!”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被吓得往后缩,十七却死死盯着那人腰间挂着的赤焰宗令牌 —— 那上面扭曲的火焰纹路,像是无数张哀嚎的人脸。
“能被我们看上,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黑衣人抬脚踹翻一个发抖的少年,“现在,都给我***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
十七看着周围人惊恐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马永新扯她衣衫时的狞笑,此刻反而镇定下来。
当黑衣人粗鲁地扯开她的葛布衣领时,她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有一股类似铁锈的腥甜。
“这丫头倒有几分胆子。”
黑衣人捏住她的肩膀,十七感觉有股滚烫的力量顺着指尖钻入体内,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筋骨。
她强忍着没哼出声,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无名石像 —— 那尊被蛛网缠绕的神像,竟在阴影中泛着微光。
排查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殿内不断响起哭喊声,有的少年被扔到角落,七窍流血;有的则被粗暴地套上锁链。
十七发现,凡是被黑衣人摸过脖颈的少年,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痛苦反应。
目光落到十七身上,那领头的黑衣人皱起眉头:“奇怪,这丫头没灵根却能承受灵力冲击?”
他示意身边的人再去看一眼。
又一个黑衣人来到十七跟前,抬手想给十七一巴掌,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见鬼了?”
黑衣人啐了一口,看向领头人,“陆护法,怎么说?”
陆护法啧了一声:“先留着。”
随着排查结束,被判定有资质的少年堪堪十人,而十七作为 “特殊情况”,被单独放在一个位置。
“这批苗子比上回还差,回去又要被长老骂......”陆护法懊恼一句,他环视一圈,指着那十个有资质的。
“你们,把那些没资格的都杀了。
谁杀得多,谁之后得的东西就多。”
余光瞥了十七一眼,“这丫头也算上,没准儿真特殊。”
被点名的十一个少年,人手被发了一把匕首。
刀刃映着摇曳的烛火,在少年们苍白的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十七只犹豫了片刻,就拿着匕首来到马永新面前。
马永新曾经嚣张的眼神此刻只剩恐惧,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十七…… 你、你别忘了谁给你饭吃!”
十七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耳畔突然响起皮鞭破空的声响。
当马永新的惨叫划破死寂时,十七的匕首己经没入他的心口,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竟让她想起马府药房里熬煮的汤药 ——原来人血的腥气,比药苦得多。
“这丫头动真格的!”
有黑衣人惊呼,随后大笑起来,“不错不错。”
十七没有停顿,她的视线扫过颤抖着后退的少年们,突然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就像一路走来看到的那样,匕首精准地抹过对方脖颈,温热的血柱喷在无名石像上,将蛛网都染成了暗红色。
陆护法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看着十七在人群中穿梭。
她的动作算不上娴熟,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每一次挥刀都用尽全身力气。
当第十个少年倒下时,十七的衣襟己经被血浸透,发丝黏在脸上。
“有意思。”
陆护法拍着手走出阴影,刀尖挑起十七的下巴,“别人吓破胆,你倒杀红了眼。”
他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其他少年:“看见了吗?
这才是赤焰宗想要的狗!”
***口喘着粗气,任由鲜血顺着匕首滴落。
她再次想起父亲卖掉自己时的狞笑,想起马永新皮鞭落下的瞬间,此刻所有的怨恨都化作嘴角一抹冷笑。
她抬头首视领头人:“我还能杀。”
这句话让陆护法放声大笑,他收起长刀,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火焰的令牌丢给十七:“不用杀了,从今天起,你跟着老子,有的是杀人的机会。
你就叫十七?”
“我有姓,姓叶,没名字。”
这是十七说的第二句话。
“哦?
十七是什么?”
领头人反问。
“我的编号,那一批婢子中的第十七个。”
十七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刺青。
领头人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
陆护法笑罢,伸手扯过十七的手腕,粗糙的指腹重重摩挲着那道刺青:“编号?
在赤焰宗,只有废物才用编号!
从今天起,你就叫叶清乐如何?
往事一清,此后长乐。
好名字,对吧?
往后谁再敢拿你当畜生,就扒了他的皮!”
他的声音震得殿内浮尘簌簌掉落,惊起梁上几只蝙蝠。
叶清乐盯着掌心新得的火焰令牌,还未回应,脖颈突然被粗粝手掌掐住。
领头人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浑浊的酒气喷在她脸上:“乐丫头,看好了 —— 这就是赤焰宗的生存之道!”
话音未落,剩余的十个少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黑衣人一脚踹向人堆里。
“杀人,不杀人,我就杀你们。”
少年们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求生的欲望终究战胜了恐惧,手中匕首同时出鞘。
地上,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跪地求饶,却被离他最近的少年当场刺穿胸脯。
温热的血溅在地上,叶清乐静静看着少年们如疯狗般互相撕咬。
“记住,心软的人活不过今晚。”
陆护法将她重重掼在石柱上,“睁大眼睛瞧着!”
叶清乐后背撞在粗糙石壁,死死盯着混战中的每一个动作 —— 有人专攻咽喉,有人刺向腹心,最凶狠的那个少年甚至咬断了对手的耳朵。
鲜血在武神石像脚下汇聚成溪,倒映着少年们扭曲变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