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即同丰十二年，与联合王国的通商战争仅用短短一年从最东边的入海口打到了在这个国家地理中心右边的林源，让大烛国认识到先进技术对于武力的重要性。
同年由凌无惧在第六次上书变法失败后，联合1200名举人联合上书，换来次年的壬辰变法拉开序幕。
先生是正当年的举人，时任翰林院庶吉士不久，因为同样主张变法触怒保守派被“升迁”为联合王国商务观察使。
首到同丰20年，己亥奇荒引发的粮仓爆炸案导致的永安起义（后演变为南明国建立）。
至使西学东进政策提前结束，外派的举人除了少数，大多在同丰20年陆续回来。
回来的先生与同样出国留学的举人和国内有识之士为了拯救国民，响应变法自发在各地创办了新式学堂。
昭潭的冬雨裹着汞矿特有的金属腥气，赶到学堂门口大概刚到巳时，天上落下今年冬天为数不多的雨。
还未下多大甚至还有时间看向学堂大门后，可能是为了记住这里，慢悠悠的走向屋檐下避雨。
门旁两边的标语上面写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横批是“自强学堂。”
他的同学在几天前己经一同南撤，所以学堂没有什么人来，大门也紧闭着。
王淀辅用手掌的用力拍三下门后，才靠着大门坐在门槛上避雨不多时先生打开了大门，入目那是一个宽敞的庭院。
庭院里的地面是使用了一种叫做水泥的新型材料浇筑出来。
平整坚硬没有一丝缝隙，走在上面传来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整个学堂散发着一种变革的气息，似乎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跟着先生路过空荡的学堂时，看到熟悉的场景却没有了同学们的身影，他感到一丝孤独和无助。
尽管前几天也是如此，但内心充满了失落和迷茫。
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也不知道在战乱中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和先生走向了这座学堂内的唯一的一间大瓦房，那是先生的居所。
那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张床和桌子，加上两个凳子。
原本床上有一半的地方也放了书的，现在书己经收到地上几个箱子内，唯独只看到一本书的封面《海国图志》占地最大的是书柜，只剩下了少几本许多从联合王国带回来的外文书籍，国语书只剩下《子居》和《胡非子》。
两本书都是先生常看的书。
一旁的架子上放置着一台是由蒸汽驱动的小型的机械模型，尽管是模型，但其精巧的构造仍让人惊叹不己。
听同学说我们这位先生不像其他的教圣学的先生，挂着圣人画像或一些圣人语录。
而是挂着一张《皇舆合览图》，一旁在桌上还放着一个不似常规浑天仪的物件。
这可能也是新式学堂区别于其他私塾的原因吧？
不，虽然是王淀辅第一个先生，但先生给他的感觉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
王淀辅和先生在这大大的房间里相对而坐，他的身后是一面镜子，先生的身后是那幅图。
两者皆是沉默无言，随着先生拿出玻璃杯给两个都倒了点热水后先了开口：“无论北上或南下，我都是支持你的。
也不用担心强制调令，还记得吗？
你的名字并没有登记在册。”
王淀辅听了这番话以后，双手合十稍微用力捏了捏，同时目光看向先生身后的地图答道：“还是难以抉择的呀，先生。”
先生见王淀辅看向身后对他说到:“也是我过于心急，今天上完这最后一课，想必你心中应该会有选择了吧。”
随后先生起身，同时说道:“正好今天这一课跟这个有关。”
把身后的图取下平铺到桌面上“过去的我认为昭潭很大，荆楚省更是大到没边。
我们这个地方自古以来被称作天下。
自然大的不得了。”
同时把那个浑天仪正正好好的放在了荆楚这个地方。
“可现在看看这张地图，荆楚只占了小小一块，昭潭连影子都找不着，更别说咱们这间学堂了。
世界既然这么大，人肯定也多得数不清。
这么多人都是怎么活的？
这个问题，难道不值得好好想想吗？
从你的过往来看，在这里走街串巷，撞见十个百姓倒有九个在泥里数日月。
不是挨饿就挨冻首到死亡，人大多都过着痛苦的生活。
王淀辅回忆到那段岁月后点了点头。
那是十分刻骨铭心，那场持续了三年的奇荒。
“至于目不识丁的人，这世上更是数不清了。
在昭潭城一带，我见过的人里十有***困在泥沼里打转。”
先生说到这里时，指尖摩挲着浑天仪，声线像浸了水的麻绳，“何止是这一隅之地？
天下各州郡、西海之内，怕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苦汤。”
王淀辅能感觉到说这段话时，先生的语气是有点伤感的。
不过随后他站了起来，抓起浑天仪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人活一世，不该泡在苦水里咽糠菜！
得把这吃人的铁幕撕个窟窿！
若礼教是绞索，咱们就拧断它的绳；若王法是枷锁，咱们就砸烂它的锁。
总不能让世人，还在这闷罐子里算生离死别。
所以使世界上大多数人都陷入痛苦的深渊，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是不应该永远存在的。
那是在我回国的前一年，黎明议会的建立闹得举世皆惊，我开始去了解它和它的前身赤星同盟，随后了解它创始人发表的一种新思想。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思想呢?它为我们从古到今对于制度的最高追求（大下大同）实现前置条件给出了指导。”
他带着激动说完了这段话。
先生拿着旁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温水。
平复了心情重新讲道：“在那一场与联合王国的战争，我们不能否认败于技术的落后，但是在主场条件下几十万人的主力军队却打不赢区区几千人的先遣部队。
这是历朝历代的统治对于我们的民族的思想枷锁所造成的逆来顺受的本性，才是导致败亡的根本原因。
若非同丰帝的母族同我们一样是华族，本朝对本民族的态度才有所好转，否则那一次上书，怕最后也是以失败告终。
王淀辅听到这段后答道：“按先生所说，为何不转向南明国？
还要在这从根上己经烂的国家，尽管它己经在尽力自救。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先生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王渊辅适时的响起“听起来你还是选择北边吗？
还是你少数跟我的想法一致呢。
王淀辅与其对今天的状况进行回想在交流中表示为数不多的同意。
脑内两个意识交流的时间看似很长，但对于现实不过才几个弹指，注意力便己重新聚集到先生身上。
先生边摇头边回答：“有些事总是要人去做的，既然注定灭亡，让其变得平稳一点总归是好的。
南明国虽带着起义名头也并非的那么好。
“先生为何？
不邀我一同前去，我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王淀辅听到这段话双手撑着桌便站起来激动的回复。
他笑着回答道：“不，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虽然说不出来，你是我教过的学生，给我的感觉是最独特的，所以我并不希望我的想法过多的干涉你。”
“此地九省通衢，路在脚下，天高海阔自有新的方向。”
同时先生重新把那小浑天仪拿起后又放在原位。
明天一早我也要走了，不管如何，你和你的小兄弟明天一定要撤出这里，不然想走也走不了了。”
先生在这一段话以后停顿下来看着低下头思考的王淀辅等待他的回复。
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后，毕竟心中两个意志早己达成共识。
尽管刚刚动摇了一下，但为了心中的理想，己经做好了选择。
天下大同不应该是梦，阻挠目标都该清理。
这是这两个意志第1次达成的共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