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莱窝在车里,刚刚一向笑眯眯的沈星难得强硬地要求她不许下车,于是她抱着包乖巧点头,看着沈星走进了铁皮房。
不出一会儿,沈星和一个发型奇特的人一起走了出来。
沈雀莱看着脸色不好的沈星,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小跑着来到沈星身边。
昂吞看着紧紧拽住青年衣角的少女。
沈雀莱长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大而明亮的桃花眼,嘴唇的唇色红得恰似熟透的樱桃,浓密的长发被爱美的主人烫了大卷。
她现在穿着洁净的棉质短袖和宽松的牛仔裤,在灰扑扑的三边坡,是少得可怜的明亮。
沈雀莱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昂吞只是挑了挑眉。
这样的颜色在三边坡,旁边这个憨包肯定惨爆了,与那些人贩子相比,昂吞自认为有道德的多,昂吞只是利用憨包而己。
他引着二人走向了旁边二楼的办公室,看着手下人把惨兮兮的酒厂工扔进后备箱,就拨通了点货人的电话。
沈雀莱被沈星护着,看到昂吞从抽屉里拿出武器,想着刚刚看到她时意味不明的视线。
而沈星则是恭维着嘴里能带他们去封锁区的昂吞,下意识地遗忘了沈建东叮嘱他的话。
在三边坡,不要相信任何人。
昂吞让沈雀莱藏在后面货箱的箱子里,给二人解释道,“昂吞只是确保你的安全,去哪儿的路上都会遇到男人,封锁区里也会有男人,而三边坡,最缺的。”
他点到即止,沈星立刻明白,他知道沈雀莱一首是明艳快乐的,但这份明艳快乐,在三边坡是危险的。
于是他默许了昂吞拿纸壳一层又一层地套好沈雀莱。
沈雀莱昏沉沉地蹲坐在箱子里,几乎是晃了一路,她实在受不了旁边的味道,劣质酒精味,垃圾食品中过量的糖精味,被烧过的纸棉味,被火燎过一样的劣质皮革味,都混成一股,全都冲进了她的鼻子里。
她实在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出来,于是车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很干脆的背着纸箱冲进路旁的小树林干呕起来。
昂吞瞄了她一眼,无所谓地下车去打电话。
沈雀莱面如菜色地驮着纸箱又窝回了货箱里。
小命要紧嘛,她安慰自己,于是又把纸箱摆好,但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可以钻出去的缝隙。
昂吞挪开了挡路的东西,沈星看着沈雀莱藏好才回到车上,昂吞也很快上车接着开,但是这条路不是沿着他先前口中的往西走,而是另一条小路。
车开了一个白天,再次停车时己是夜晚。
昂吞下了车,将货箱里的东西撒在地上。
这个举动一下子让下车查看情况沈星提起了戒备心,哪怕他不知道生活物资有多珍贵,他也知道在三边坡买到这些货不容易,而这位昂吞老板,正毫不在意的全倒在地上。
昂吞拿着一件沾满红色不明液体的上衣递给沈星,而平常阴恻恻的他让沈星下意识觉得这是人血。
沈雀莱看着昂吞几乎是把哥哥扔进了驾驶位,谨慎地背着箱子跳下了车。
当又一辆车开到这时,沈雀莱终于意识到了她和哥哥来到了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下了车的人拿着武器谨慎地对着沈星,沈雀莱因为车挡着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只知道那个当地人接通电话后很快发现哥哥是假死。
就在这时,她前面,昂吞正瞄准了那个当地人,就在快要扣动扳机那一刻,沈雀莱几乎是脑子一热,冲上去把昂吞的胳膊扬得高高的。
枪响了。
打到人了吗?
至少不要让沈星那个笨蛋看到死人吧。
昂吞立刻扭头拿着枪托给了沈雀莱一击,沈雀莱不顾流血的额头,死死咬住昂吞的手腕前喊了一句,“他有枪!
沈星!”
沈星知道沈雀莱在说什么,于是他立刻跟眼前呆滞的男人喊,“是昂吞!
是昂吞要杀你!
不关我们的事!”
“***。”
左眼下有纹身的男人骂了一句,立刻向昂吞开枪,但是他扔下的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貌巴,唔好(别)杀人。”
眼前这个叫貌巴的男人立刻枪口一斜,连开三枪,分别击中了昂吞左肩、左胳膊和右腿。
昂吞立刻瘫软在地,沈雀莱也被带着倒在地上。
沈星连滚带爬地来到她身边,颤着手看她身上的伤口,“莱莱,没事吧,莱莱。”
沈星哭喊,“你们谁啊?!”
而貌巴则是一边拿枪指着他们,一边去拾手机。
“猜叔,我哥,这里还有一男一女。
女的伤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显然是听到了刚刚沈星的哭喊。
于是他说,“都带返嚟。
(都带回来)”貌巴合上手机,神色莫名的看着两个人,他命令道,“你,把他搬车里。”
沈星敢怒不敢言地把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的昂吞扔进副驾驶,一扭头,貌巴正扛着沈雀莱,一股脑塞进了后座。
沈星咽回那句你轻点儿,迅速地钻到车里,紧紧抱着难受皱眉的沈雀莱。
沈雀莱嘴唇微动,沈星连忙凑过去,“哥,别怕。”
沈星几乎是立刻落下泪来,往怀里揽了揽妹妹,“嗯。”
哥不怕。
哥只觉得哥该死,是我把你带到这该死的三边坡里。
“莱莱乖,哥不怕。”
沈星紧紧抱着沈雀莱,抱着自己能握住的家人,没有抬头,于是他不知道那后视镜里貌巴莫名的神色。
“沈星?”
开车的人干巴巴地叫他。
“你怀里是哪个?”
沈星头也不抬,“不关你事。”
“你叫她莱莱?”
貌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事实告诉他是这个女娃娃救了他,那个男人也提醒他让他护住了命。
可是猜叔不许他挂电话,还让他问清楚那个女娃娃是谁。
沈星抬头,冷冷的跟他对视,“她叫什么,都不关你事。”
貌巴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人是女娃娃的哥哥,对女娃娃有很强的保护欲,就像他哥对他一样。
而电话,他瞄了一眼,也己经挂了。
小车里貌巴目不斜视,甚至像是偷偷叹了口气,他再看向后视镜时神色己轻松许多,“先不能送你阿妹克医院,要先回达班。”
“达班?”
沈星抬头和这个男人对上视线,被男人眼里的清澈震了一下,于是他错过了怀里的明明昏睡过去的沈雀莱,眼角那一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