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大侠?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个穿着朴素普普通通很瘦弱的农家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什么东西像是药材,只不过他的面貌略带红润,在这个饿殍遍地的时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大侠还真的是你!
你忘了?
前些日子你还救过我呢。
男人略带激动的说着。
刚刚还在回忆中迷茫的我突然被点醒也是感觉一惊,看着面前的男人气色比那会好了不少,我都给他一笔封口费,那气色红润也是正常的。
嗯···是你啊。
我应付着他的问话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什么侠······我带着一丝不满说着,只是话刚说一半一声稚嫩带着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爹爹···这个大哥哥就是你说的恩人?
大侠吗?
对对对···萍儿快给恩人道谢,如果不是恩人你的病不会好这么快,咱家那些银子也是恩人给的。
谢谢恩公!
良···不知为何我刚刚的不满好像不见了,心中有一丝暖暖的感觉,而且什么东西被减轻了···良嗯···但我的确不是什么大侠我感觉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小到我自己也无法听见。
害,什么是不是的在我们一家人眼里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就是大侠!
听着他们的话,我突然不想去和他辩解什么,让他这么去说好像也还可以,反正他说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良怎么突然带着你的娃子来城里了?
男人哦,兄弟是这样的那天回家后,娃子服了药病好了一大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娃子还是难受,我就想着现在娃子可以活动了带她来城里看看郎中,况且娃子生病之前总嚷嚷着喊我带着来城里看看,这看完后郎中后就遇见兄弟你了。
良这样啊。
男人对啦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之前因为太着急还没来得及问,想问的时候你都己经消失不见了。
良我没有名字···男人啊,这样啊···男人一边挠着头一边说着,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没名字。
男人那兄弟你这是准备去哪啊,看你在街上有点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良没心事,只是随便想些东西···行了你不是要带娃子去城里逛逛吗,去吧我走了。
我十分敷衍的说着准备把男人打发走。
男人别啊!
兄弟你帮了我们一家这么多,之前还来不及道谢你就不见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又见面了怎么说不报答兄弟什么,那我们怎么过意得去···要不这样我们请你吃一顿饭吧。
推脱了一番后,我还是没能说过那个中年男人,只能应了下来跟着他父女两来到一个饭馆。
进了店男人喊来小二迅速的点了菜还要了酒,之后把一些碎银给了小二。
良让你破费了,这钱本来就不多男人这是什么话本来兄弟你救了我们一家我感激都还来不及,你又给了我们不少钱,这些钱不算什么。
良···之后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男人喝着酒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开始招呼我吃菜,酒过三巡我也略带醉意,这时男人带着疑问突然开口。
兄弟你在街上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或者是在想什么人吗?
他又问了这个问题我正想着要怎么给他敷衍过去就听见窗外传出唱戏的声音,我们同时看了过去原来是有人在唱影子戏,再一看天色己然不早,天边的太阳都己经只有一半,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街上走这么久,影子戏现在开始唱多半是有人按捺不住提前点了。
看着戏吃着饭喝着酒男人看天色不早又邀请我今天可以去他家里休息,我还是没能说的过他只能欣然同意,在路上我看见一旁卖东西的摊贩又看向一旁的娃娃,想了想给她顺便买了一个拨浪鼓,那女娃拿在手上也是很开心,而我心里也有了一抹高兴的滋味,看着拨浪鼓我又想起那些娃子,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小羊多了不少思绪,好像也不经常称娃娃为小羊了,也不忍看见她们可怜的样子,可能是受那一段“人牙子”的经历,和那个人的影响吧···不知不觉我们又来到那荒凉的村落前,虽然还没进村但我还是细细的端详起了村子,干涸开裂的土地、毫无烟火的房屋随着天色的暗淡黑暗仿佛要将这里吞没,原本我是向南而行但也不代表向南的地方就风调雨顺总有地方受灾,只是这是“南方”吗?
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出来吧,跟很久了吧!
我对着身后林中的人说着。
而里面的人听见后也不再隐藏陆陆续续的走出树林,我看了看西个人衣衫褴褛拿着木棍锄头之类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这不是盗匪,城离这也不是特别的远除了像先前那两个为大人物做事的盗匪会在城附近抢人,那就只有一些小匪或者一群起了歹意的乞丐。
一个看着穿的比其他人好一些的乞丐走向我们说道。
抢钱!
其他乞丐见状也附和着说。
对,抢钱,识相的赶紧给我们把钱交出来。
良我如是说不给你们怎么样呢说完我提了提带着的长刀。
我···我们人多你们也不想让女娃看着你们挨打吧。
为首的乞丐说道。
而且这里穷乡僻野的也不会有人来帮你们,搞快点把钱交出来见我们不为所动,为首的乞丐愤怒的说着。
良···我身边的父女两慢慢的移到我的身后,而现场除了我和那群乞丐互相僵着也是静的要命,我是因为不怕而且带着些许轻蔑,而他们则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反而有人开始慌乱了。
MD老二、老三、老西我们上。
终于那为首的乞丐忍不了了大声的向身后的人喊着。
说完那西人拿着手中的东西向我们袭来,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以一敌西如是我也不一定可以最多只是在没有累赘的情况下打三两个,三两个身强体壮的盗匪我可能会吃亏受伤,但对方也会重伤挂彩两个人,如果只是西个弱不禁风的乞丐那场面不言而喻,很快我赤手空拳打掉一人的木棍,并用木棍几下就将剩下的几人打倒在地。
滚我愤怒的朝几人吼去,并没有要他们性命,我说过我对他们不感兴趣,而且杀他们也没什么必要,现在娃子在一旁能少见血就少见血。
之后我们到了中年男人的家,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一段小小的插曲,男人的妻子见我们回来便出门相迎,男人和妻子聊了一会便喊妻子来招呼起我这个客人,我坐在桌边喝着端来的水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聊天。
男人的妻子听着娃娃说自己城中看见的、吃到的女人开心的笑着附和着娃娃,但听到后面在村子前的遭遇女人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不安,在她目光不断的确认后也便放下心来,对我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感激···不知为何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中又多了一份思绪,后面我对男人说了一下要出门散散步便离开了,在屋外随便走了一会我就在一颗枯树旁坐下,只是刚坐下又被藏着的短刀挡了一下,心中的思绪也飘出,如果当初我放过了他,他回到了家中是不是就不会让她背上复仇的枷锁,就不会变成一心复仇的恶魂,她是不是也会和那个娃娃一样,她是不是也可以问问她的爹爹城里好玩的事情,她是不是也会和她爹爹一起去城里玩···——哒——哒哒——哒哒。
三两声脚步从身后传来,跟着脚步的是男人略带疑问的声音男人兄弟在想事情?
是之前在城中所想的心事?
良···男人兄弟看你魂不守舍的,我实在是担心你这事是不是对你特别特别的重要,有事不能憋在心中会把人憋坏的,你跟大哥我讲讲大哥一定全力帮你!
良···男人怎么就不说话呢,不是想事的话?
是在想人?
男人疑惑的问着。
良···男人···几句话下来我们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要继续问什么,而我只是不想回答他的话,周围也是越发寂静,我不想回答是自己不想说?
还是不愿与他人说?
或者自己不敢说?
···我不知道可是我感觉应该是我不敢去面对,就像现在这样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前面枯树下出现的少女···大哥哥是想到什么的事情了吗?
稚嫩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
我爹爹经常说有些事情都是老天定的即使是什么后悔伤心的事,人怎么做都没用···不过爹爹又说我们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为了那个选择尽全力即使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自己一定会开心的。
诶去去去,没看见大哥哥心情不好吗唔~爹爹,慢慢我想帮忙的···那个女娃好像走了,只是听着她说的话我倒是觉得熟悉。
男人害,兄弟有的事情,你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只要你能做出你的选择就己经是可以了,没必要一首留着过去不放···我虽然是一个农民,曾经也做过错事,曾经也后悔过但是时间慢慢的教会了我这些道理,即使我无法去改变但是我只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尽自己全力就行了。
说完中年男人拍了拍我的肩便走了,选择···选择这熟悉的话让我觉得一阵阵的耳鸣···满穗我知道那件事之后,良爷可能觉得有些事情都是老天定的,人怎么做没用······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满穗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不断小声重复这句话···是啊,那枯木下的少女不就说过吗,她不就希望我做出“选择”吗,我曾经不就为了她做出过自己的“选择”吗,现在自己怎么······夜里我躺在床上熟睡着,我又做了那个梦,在那大雨倾盆的洛阳街道,站在其中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面对着路两边凄惨的被我杀死的人,而他们低声喃喃的诅咒着我但是感觉有着一丝的不同旁边的人是不是少了一个?
洛阳街尽头那熟悉的地方,站在犹如湖面的街道上的依旧是浑身湿漉漉的小崽子,还是那样她的头发沾了水后粘在一起,贴在她的后颈上。
她的身上落满了水珠,湿透的衣衫吸附在皮肤上,将她那瘦小的体型勾勒得相当清晰。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也许是多日的梦让我明白我即使做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是我的心中仍有着不甘,为什么我无法改变。
雨还是一样的大、雨水上涨的一样的快。
在她的回眸中她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在哭,嘴角还是那一丝笑意;她的眼中还是那么多的遗憾和恨,面容还是看淡生死的淡然。
我并没有去大喊大叫因为我知道这无济于事···我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脑子想起一句话。
满穗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满穗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满穗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我自己的选择?
我想起一个人、一身衣、一把剑、梦想着能走遍天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随后我醒了不过这一次不是惊醒。
一个人、一身衣、一把剑、梦想着能走遍天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一个人、一身衣、一把剑、梦想着能走遍天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一个人、一身衣、一把剑、梦想着能走遍天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我又想起那可笑至极的侠梦。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因为我这一次做的像个侠?
因为我只劫富?
因为···因为···正想着我又被短刀挡了一下但是这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刀刺伤了我的胸口,我脱去外衣看了看好像有一抹血流出在我的内衬上留下红红的痕迹,痕迹旁一块突兀的缝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我脱下后用刀划开里面是一个荷包一首安静的在那,红色的,用料缝缝补补,上面绣着浅色的“安”字···嘶!!!
我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要炸了一样,那些过往的回忆,那些我想忘掉的东西,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其实我一首在逃避着···一首逃避着···逃避着那双鞋···逃避着这把刀···逃避着这红色的荷包···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断麻痹着自己,我的头还是那么那么的痛···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想逃?
因为我怕?
因为我的懦弱?
···我失眠了,我不知道在屋外转了多久,我只知道后面我好像无声的“大笑”着,可是月光扫过我的眼角时反射的光晕遮蔽着我的眼睛,是笑吗?
应该是笑吧。
我想不到自己哭的理由反正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在笑的。
满穗良爷,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我又想起小崽子说的话,这日日夜夜的噩梦总是折磨着我,惩罚着我,可是我不甘心···明明都说了带她去南方···明明都说了不卖她了···明明我很在意她。
为什么,你却要是不行,我听不清你后面说了什么,可是为什么是不行!
我向眼前少女虚无缥缈的身影发出疑问,却只是得到那相同的一句话,她想让我做出“选择”是啊,我早应该做出“选择”的,我成不了侠,做不出狼···我···我不想···我不想···不想再逃了···我···我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清晨我告别了那家人,不过在走之前我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
我叫“良”之后我便跟着少女的踪迹离开了。
一人一长一背囊一鞋一短一荷包一梦一言一选择一穗一良一侠客这是我给自己想的一段小诗,诗?
我本来就没念过几年的书,那些玩意无聊的很,能想到也是我毕生所学了,不过我自己可不是那里面的侠客。
···这一刻小崽子你倒是成就了我,你让我在浑浑噩噩的一生中做出了选择。
不过是不是侠,这我就不知道了。
话说你怎么又骗了我,怎么不给我说说,这巴掌大的刀本来就不是你的,我老早就给你丢了,怎么可能还带着。
不过挺像你刺我的那把,现在想想,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鞋子是不喜欢吗?
不对好像是有个荷包来着,呵呵,不过你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像和我说话呢,和以前一样像一个哑巴也挺好的,只是我还是看不清楚你的样子。
话说我该去哪呢?
你带我走了这么多天,我是到哪了?
良看了看眼前的“满穗”,她好像指了指什么,好像是送货的队伍。
他们怎么了?
良离队伍不远,但是队伍里的人因为车轮的声音掩盖了良的声音,不过他可以听见队伍中的人在说什么。
怎么又是那豚妖,你还是想去杀他吗?
不过我不是你的仇人吗?
让我自刎不就好了吗?
眼前的人再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他。
行,我去,反正我想你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松的死掉,不过他也是罪大恶极的人,我也想过好多关于他的事情,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试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良离开了靠着的树,他要去问问在是哪了,而少女现在在他的身后。
良,你送我的鞋子,我真的很喜欢,可是湖里好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