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雨叩门
药碾子在青石臼里转第三十圈时，窗棂被雨点子砸得簌簌响。林青禾往铜钵里又添了把三七，碾轮碾过药材的沙沙声里，忽然混进几声闷响。
起初他以为是后山滚落的碎石。直到药柜最顶层的瓷罐跟着颤动，檐角铜铃叮铃一声，他才听清那是有人在拍打门板。深更半夜，又逢暴雨，这拍门声像是要把门轴震断。
青禾抄起油灯，火光在玻璃罩里摇晃。门闩刚抽开半寸，湿冷的山风就卷着个人影扑进来。来人浑身裹在蓑衣里，水珠顺着斗笠边沿成串往下淌，在青砖地上洇出一片暗色。
"救救她。"那人开口，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蓑衣掀开，露出个面色青灰的姑娘。青禾一眼就瞧见她脖颈上那圈紫痕，在油灯下泛着古怪的釉光。
厢房里的艾草味更浓了。青禾搭上姑娘腕脉，指尖触到的皮肤冷得不似活人。脉象虚浮如游丝，却在某个瞬间突然猛跳，像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横冲直撞。他正要掀开姑娘眼皮查看，忽然瞥见蓑衣客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密密麻麻的旧疤叠着新伤，像是被什么利齿反复撕咬过。
"从哪里来？"青禾转身取针包，铜扣弹开的脆响里，听见身后人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声。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墙上影子猛地拉长，那人的轮廓竟生出枝杈般的犄角。
再回头时，厢房空空如也。只有雨声更急了，混着后山老林呜咽的风。青禾握着银针的手心沁出冷汗，针尖在姑娘人中穴上方三寸悬着，迟迟落不下去。窗纸上树影摇晃，恍惚间竟似无数手臂在挥舞。
姑娘忽然睁眼。青禾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背后分明站着个黑影，肩上搭着只生满青鳞的手。
第二章 山瘴
晨雾漫进药铺时，青禾正在翻祖父的脉案。泛黄的宣纸上洇着陈年血渍，最后一页写着："戊寅年惊蛰，雾起三日，乡民三十有七暴毙，皆见颈生紫纹，疑为山瘴。"
砚台里的朱砂还没干透。昨夜给那姑娘施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