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虫鸣透过窗户纸传进来,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这鬼天气,连晚上都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山......大山......"他猛地睁开眼睛。
有人在叫他,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谁?"他坐起身,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
"大山......来......"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他听清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大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村口王寡妇的声音。
可是王寡妇上个月就死了,听说是在河边洗衣服时失足落水,等发现时人都泡得发白了。
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抽气。
不是做梦,那声音还在继续,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李大山感觉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穿上草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把村道照得惨白,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腥味,像是腐烂的鱼。
李大山想停下脚步,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大山......来......"声音越来越近了,他发现自己正朝着村后的老槐树林走去。
那片林子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常和小伙伴们去那里捉知了。
可此刻,那片黑黢黢的树林却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叶间穿行。
李大山感觉后背发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
他想转身逃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突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月光被树冠遮住了,四周一片漆黑。
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那触感滑腻腻的,像是水草。
"大山......"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他猛地转身,借着月光,他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那是王寡妇的脸,可又不太像。
她的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往下滴着水,身上还穿着落水时那件蓝布衫,已经泡得发黄。
李大山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他感觉脚踝上的东西越缠越紧,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一缕缕黑色的头发,正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救......救命......"他终于喊出了声,可声音却细若蚊呐。
王寡妇的脸越来越近,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那是河水浸泡多日的尸体才会有的味道。
就在那张脸几乎要贴上来的时候,李大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还在自己的床上,浑身冷汗,心跳如鼓。
月光依旧从窗户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
他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个噩梦。
可当他准备翻个身继续睡时,突然感觉脚踝一阵冰凉。
他掀开被子,借着月光,看见自己的脚踝上缠着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李大山盯着脚踝上那缕湿漉漉的黑发,浑身僵硬。
那发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他颤抖着手去触碰,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真实得让他心惊。
"大山......"那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李大山猛地抬头,看见王寡妇的身影就站在床尾。
她的身影半透明,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蓝布衫还在往下滴水,在地上积成一滩水渍。
"王......王婶?"李大山的声音都在发抖。
"帮我......"王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失足落水......是被人推下去的......"李大山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他想起上个月王寡妇落水那天,村里人都说她是不小心。
可现在看来......"是谁?"他鼓起勇气问道。
王寡妇的身影突然晃动起来,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村......村长......他......"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影就消散在空气中。
李大山愣在原地,脚踝上的黑发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渍。
第二天一早,李大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村口的小卖部。
老板娘正在和几个村民闲聊,话题正是王寡妇的死。
"听说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村长从河边回来,"老板娘压低声音说,"浑身湿漉漉的,跟落汤鸡似的。
""可不是嘛,"一个村民接话,"那天晚上下着雨,村长说是去查看河堤,可谁知道......"李大山听得心惊肉跳。
他想起王寡妇生前经常去村长家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被村长强迫。
村里人都知道,但没人敢说什么。
那天晚上,李大山又做梦了。
这次他梦见自己站在河边,看见王寡妇在洗衣服。
突然,村长从后面扑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王寡妇拼命挣扎,可还是被推下了河。
她在水里扑腾,喊着救命,可村长就站在岸上冷冷地看着,直到水面恢复平静......李大山惊醒过来,浑身冷汗。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梦,而是王寡妇在向他展示真相。
真相第二天,李大山站在派出所门口,攥紧了拳头。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漆成深绿色的木门。
派出所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烟味,一个中年警察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看报纸。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同志,我要报案。
"李大山的声音有些发抖。
警察放下报纸,上下打量着他:"什么事?""关于王寡妇的死,"李大山咽了口唾沫,"她不是意外落水,是被村长推下去的。
"警察皱起眉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有什么证据?"李大山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警察,自己是做梦梦见的?他咬了咬牙:"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村长浑身湿透地从河边回来。
"警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谁看见的?""村口小卖部的老板娘,"李大山说,"还有几个村民都看见了。
那天晚上下着雨,村长说是去查看河堤,可他的裤腿上沾满了河边的淤泥。
"警察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翻找起来。
很快,警察抽出一份档案,快速浏览着。
李大山看见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法医报告上说,死者身上有挣扎的痕迹,"警察喃喃自语,"指甲缝里有皮屑组织......"他突然抬头,"你还知道什么?"李大山感觉心跳加速:"王寡妇生前经常去村长家帮忙,其实是......是被村长强迫的。
她那天晚上威胁要去告发村长,所以......"警察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快步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张,立刻带人去李家村,把村长控制起来。
对,就是王寡妇那个案子......"三天后,警笛声打破了李家村的宁静。
两辆警车开进村子,停在村长家门前。
村民们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
村长被警察带出来时,脸色惨白。
他的手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脚步踉跄。
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李大山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审讯室里,村长一开始还矢口否认。
但当警察拿出DNA比对报告,证明王寡妇指甲缝里的皮屑组织与他的DNA完全吻合时,他的防线崩溃了。
"是她逼我的!"村长突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那个***,居然敢威胁我!她说要去镇上告我,让我身败名裂......"警察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杀了她?""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村长瘫坐在椅子上,"那天晚上下着雨,她说要去告发我长期骚扰她。
我们吵了起来,我推了她一把,她就掉进了河里......"审讯室外,李大山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王寡妇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
但没过几天,他又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这次,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少女,在村后的老槐树下哭泣......红嫁衣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少女,站在老槐树下哭泣,鲜血从她的嫁衣上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暗红。
——李大山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背心。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抹了把脸,那个梦太真实了他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上衣服出门。
夜风微凉,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那片老槐树林。
月光下,槐树的枝干扭曲如鬼爪,在地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突然,他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那声音凄厉哀怨,让人毛骨悚然。
李大山的心跳加快了,他循着声音走去,看见一个穿着红嫁衣的身影站在槐树下。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少女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却红得吓人。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叫小翠,"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二十年前,我本该是村里最幸福的新娘......"那时她挎着竹篮,轻快地走在村间小路上。
春日的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发辫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声,那是村里的戏班子在排练,为即将到来的庙会做准备。
"小翠!"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是阿强哥。
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
"阿强哥,"小翠的脸微微泛红,"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阿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来找你的。
听说你喜欢野花,我特意去后山采的。
"小翠接过花束,发现每一朵都开得正好,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她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谢谢阿强哥,"她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