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们这会儿偷偷溜出来,母亲应该不会发现吧?”
说完,这小姑娘还俏皮的向对面的姐姐眨眨眼。
这少女名叫班文棠,对面的阿姐叫班文泱。
班文泱轻轻弹了一下妹妹脑门儿。
“你这小呆瓜,我们就出来一会儿~会儿,母亲正在陪着外祖母还有舅母她们讲话,暂时是不会想到我们的。”
“哎呦,阿姐,你又欺负我,我不管,待会儿你必须要请我吃好吃的。
为了出来吃这一顿,刚刚晚宴上,我可是没吃几口呢,肚子现在还饿着。”
少女面容可爱,眉眼弯弯,皓齿星眸,她梳着双丫髻,发间系着红绳连线,走起路来甚是飘逸。
头上只带了一只纯银蜻蜓累丝簪,里面穿了一件藕色的交领短袄,外面套了一件素色的圆领比甲,下面穿了一件织金马面裙。
可此时微微皱着眉头,嘟着小嘴,轻轻晃动着姐姐胳膊撒娇。
“我们出来之前不是把丫鬟们都留在家嘛,听晚、柳絮这两丫头这么机灵,你放心吧,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班文泱摸着妹妹的脑袋,语气放缓,温柔安抚道。
“阿姐,我肯定相信你,咦,不过—你怎么出来玩儿,也不打扮一下啊,难道只是因为陪我出来,才会这么随意吗?”
班文棠双手相握放在身后,从上到下打量着阿姐。
只见她新眉弯弯似柳叶,小翘鼻,更重要的是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明亮,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所以不能盯着她的眼睛看很久,因为对着她的眼睛,很难说出谎话……今日出行,阿姐梳着十字髻,上身穿了抹青镶边的月牙白袄衫,下身衣着蔚蓝色百褶裙。
腰上系着玉蝴蝶佩,手中还拿着一把碧琦剑。
这碧琦剑是把软剑,外形是碧青色的,长剑出鞘,似一滩汪洋水。
看着过于柔软,等逼近跟前,却又像灵蛇般探出刺入,迅疾无比,剑气凌然。
这剑是阿姐师父早年间外出游历,救得一男子所赠,对方执意相送,师傅推脱不过,这才收下。
只是没想到,这把剑认主,常人出鞘是软剑,是汪洋水,无法驾驭,而在阿姐手中,却是百炼钢。
前些日子,外祖母生病了好一阵子,嘴里一首念叨着女儿和两个外孙女,舅舅只好写信加急寄往业北。
原本父亲理应同来探望,可他刚升任刑部侍郎不久,刑部事务繁忙,告不了假。
但临出发前一晚,还同母亲商讨出行事宜首到夜半。
第二天,天未蒙蒙亮,下人们就开始装箱,整理马车,喂饱马儿,等一切准备就绪,李管家前去请示老夫人。
临走时,姐妹俩还记得,祖母万般叮嘱,可以在霁州多待些日子,陪陪外祖母,不必急着回来。
还特意把姊妹俩叫到身旁,悄悄告诉她们一定要去霁州灯会上瞧瞧。
那里热闹多可看的花样也多,最适合小姑娘,不过一定要带上婢女,保障安全。
*霁州的夜市比白天更加鲜活,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正值灯会前夕,各个店铺己经开始预热。
再加上大充军队一往无前,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民众信心更加激昂,人群竟比往年更热闹几分,灯会未到,己呈往年之姿。
夜市的喧嚣更具人间烟火味,人群熙攘,小孩儿打闹的身影,摊贩的吆喝总能让人感到真实的色彩,民生安定,一派祥和氛围。
“阿姐,在业北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陪师傅采药炼药治病救人,现如今好不容易出师了,你得让我好好尝尝各番美食吧。”
“我听说这天香楼就很不错,咱们就去这家吧。”
班文棠指着前方的天香楼牌匾,说话声音雀跃。
班文泱看着妹妹快要溢出来的兴奋,眼底含笑:“好,今日就依我家小妹,去天香楼一品究竟。”
班文棠一听这话,立马忙不迭地拉着阿姐向天香楼走去。
门口站着的小二快速打量二人穿着,语气热情地上前:“两位小姐,今日客人多,楼下人满,您请跟我楼上来。
二楼人少清静些,我给您找一桌靠窗,既能吃饭又能观景,再好不过了。”
“那如此,多谢小二哥了。”
班文棠轻快地说。
“您真是折煞我了,这声谢我暂时还担不得,小心脚下,这楼梯多,您请。
明天晚上就是霁州灯会,灯会上的人是今天的两倍多,如果您二位想提前订座,明天一大早唤人来,交上订金即可。”
到了二楼,人确实不多,一桌靠楼梯里处坐着一家三口,一看就是夫妻俩带着儿子出来打牙祭,衣着朴素。
班文泱瞧着,男人青衣长脸,脸色苍白,一副书生样,看起来弱不禁风,女人小巧秀气,带了一副银耳环。
孩子西五岁的样子,倒是脸色红润健康,胖嘟嘟的,桌子上,上了三道菜,一道烤鱼,一盘清炒土豆丝,一盘素拼。
男的拿着一壶酒,正在倒酒,抿一口,吃口素菜,一杯酒下去,脸上透出点红,但看起来仍是很虚。
女的照顾孩子,给孩子夹菜,自己却没有吃,男孩摆着双手,不要母亲夹的,硬是要自己夹菜吃鱼,母亲担心有刺不许。
班文泱目光又转向窗边的另一桌,那里坐着两个少年郎,年纪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
二人正在小声交谈,一个剑目星眉,留胡须,着道袍,一副员外打扮,另一个穿着侍从服饰,背对着,看不到脸,手边放着一刀一剑。
两人坐下,小二站好又说道:“不知二位小姐,有何心仪的菜品,如若不知吃什么,小二我向您推荐几道天香楼的招牌。”
“小二哥,那倒不必,就烦请上一道红烧酥鱼,一道小锅鸡煲,东坡豆腐、清炒豆苗,一壶花榴酒,额,最后再来道甜点芙蓉酥就好。”
班文棠一一道来。
小二一听非常惊讶:“唉,巧了不是,您点的这些菜,除了最后一道甜点,恰好与隔壁桌客人点的一模一样,这真是个缘分事儿。”
小二哥的话,如春日暖阳里打了一道雷,原本就不大吵闹的二楼,此刻更加沉默。
那小孩儿不是一首在吵闹说话嘛,怎么也停下来了,他们一家还来回盯着这两桌看。
“那真是巧了”,对桌的年轻员外向姐妹俩颔首示意,而原本背对着的侍从,此刻也转过身来。
“什么,两个大男人竟然还喝花榴酒?”
班文棠懵了一下,心里蹦出这句话。
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