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在半路坠落,言冰只有蘸豆,蘸豆。
修长的手指沁出薄薄汗雾,捏着黑色签字笔不断在六级卷面空白处打草稿。
Abandon,abandon...死脑子快写啊啊啊啊啊!
言冰无声呐喊,手里的水珠快要阴湿卷面,言冰紧急避险把手里的笔放下,利落往裤腿上一擦。
很好言老大,快写完了,开始誊抄吧!
呀吼吼!
言冰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欣赏她刚打好的非人类草稿。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言冰动作优雅地用T恤短袖部分擦了一把红彤彤的小脸,坐姿端正,准备给六级来一个美好的结尾。
此刻,六月的夏天里万籁俱寂,只有蔚蓝的天,绵软的云,和淡淡的风息,以及一群抓耳挠腮过六级的大学生。
“我去怎么回事!”
突兀的女声回荡在教室,考生们下意识往声源处观望。
只见窗户边上的言冰捂着头龇牙咧嘴,痛斥桌子上的大冰坨子。
“怎么了同学?”
监考老师A示意监考老师B维持纪律继续考试,慢悠悠走到言冰跟前。
见监考老师的注意力被转移,离得近的考生忍不住窃窃私语。
“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啊你看见了吗?”
“你们没看见我看见了,是窗户外面飞进来了什么东西砸那个女生头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看清。”
“鸟吗?”
“不像,好像是个透明的东西。”
“哎呀你们写完了吗就说话快写!”
很多写完了没事干的的学生也加入了讨论。
“考试期间不准出声,请保持安静,继续考试。”
监考老师看着教室里逐渐嘈杂的人声,出声制止。
考生们不敢再说,纷纷转回自己的桌子继续蘸豆。
监考老师A老师不悦地瞥向言冰,双手抱胸,嘴巴抿成一条线。
本来就热,这个学生还给她找事。
言冰见老师神情不对赶忙自证清白,小嘴叭叭输出,“老师有东西袭击我,砸我脑瓜了,好疼啊。”
边说边指着那坨冰坨子,“老师你看,就是这个砸我!”
监考老师A看一眼冰坨子,再看一眼言冰,有些无语。
“六月酷暑,这块冰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同学,专心考试,不要做小动作。”
说罢环视一圈,提高音量,“专心作答,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结束。”
还有十五分钟,言冰一个激灵,冷汗一下子冒出来,顾不上为什么六月会有冰雹这种东西,擦两把手抓起笔就唰唰写。
别管了,赶紧写,写完就考完了回去开黑嘿嘿嘿嘿嘿嘿嘿。
想到这,言冰的眉角眼梢都泛起笑意。
监考老师A看到上一秒疼的面目狰狞,下一秒散发傻气笑容的言冰,不屑地撇嘴。
那是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冰坨子,比大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监考老师A看了两眼,不紧不慢地迈着小步伐‘哒哒’回到讲台上发呆。
黑色签字笔丝滑起舞,流畅地在卷面上留下考官最爱衡水体。
差一个结尾的作文整齐地排布在最后一面的粉色答题卡界面上,那是言冰过六级的希望。
“唰唰!”
两枚冰雹再次痛击言冰,言冰被砸懵了,睁着大眼瞅着地上那两个熟悉的冰坨子,再瞅瞅讲台上两名面色不善的监考老师,选择忍住没出声。
言冰为自己打气,没关系的言老大,快写,马上啦,胜利就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要过六级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言冰的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渴望六级成绩单的火焰。
“嗷!”
一声同样突兀的狗叫萦绕在教室里久久不肯散去。
“这位男同学请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扰乱考试,否则按作弊处理!”
监考老师A正在放空自己,试图灵魂超脱肉体没有这么热,一声犬吠吓了她一跳。
强忍住怒气锁定目标。
好嘛!
和那个女生还是前后桌!
监考老师A烦躁地理了理酒红色长卷发,将手腕上的黑色头绳取下扎住头发。
“这位同学你有事?”
监考老师A皮笑肉不笑,声音低沉,声速缓慢。
卷毛男委屈巴巴地抬头,“老师有东西打我脖子,好疼的。”
卷毛男小心翼翼看老师的脸色,热得通红的脸上一双狗狗眼满是诚恳。
见老师无动于衷,卷毛男低下他的头颅,正色道,“老师对不起,我再也不出声了。”
内心‘呜呜呜好疼啊我娇嫩的肌肤啊破相了就不讨姐妹们的喜欢了呜呜呜呜’。
边呜呜边整理断掉的思路继续答题。
没办法,像他这样优秀的小狗就是这么能屈能伸坚强勇敢。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监考老师A没有那么烦躁。
心静下来一点开始思考,哪来的冰雹?
抬眸看着窗外,蓝蓝的天,小小的鸟,黑黑的乌云,一切正常。
监考老师A放心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等,一片乌云?
快步走到第一排前的窗户旁,监考老师A微微探出身去,眯起眼企图看的更远。
天边黑压压的黑云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过来,倒豆子似的倒下什么东西,路边的小树树枝被砸折,车辆的窗户被砸出蜘蛛网甚。
离得不远的教学楼玻璃被砸的咚咚响,地上落满冰雹,冰雹落在草地上是密密麻麻的的“簌簌”声。
“快,关窗户!
靠近窗户的同学把窗户关上!”
监考老师A踩着细高跟以极快的速度关上面前的窗户,跑着冲向下一面窗户。
言冰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单词,听见老师说关窗户,连忙画上句号,把答题卡用试题遮好,转头看是个什么情况。
考生们大多己经答完卷,在监考老师A说话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完成老师指令。
言冰左看看右看看,咋了这是,关上干啥,这破学校空调不安,风扇扇的是热风要热鼠了...唉?
怎么不热了?
言冰才发现空气温度一下子降下去,就二十五度左右,一点也不热,甚至有点凉快。
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外面什么声音啊谁敲窗户啊不对这是三楼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T恤被汗湿粘在后背上,一下子降温有点冷嗖嗖的。
言冰狗狗祟祟把防晒外衣穿上抱住自己取暖。
乒铃乓啷的敲击声不断从窗边传来,大学生们好奇但不敢靠近,因为还没收卷,只能睁大清澈愚蠢的大眼看向窗外的冰雹世界。
哇,下的真大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言冰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冰雹砸窗户这一景观,哇,蜘蛛网耶,昂,蜘蛛网?
言冰下意识站起来远离窗户,觉得哪里不对又向前一步拿走答题卡和试卷。
“老师我要提前交卷。”
言冰将答题卡和试卷交给黑板中心的监考老师B。
“可以提前交卷,但是不能离开考场哦同学,来,试卷和答题卡给我,回去坐好吧。”
监考老师B接过来,和言冰对视一眼,温温柔柔地提醒言冰。
“谢谢老师。”
言冰道谢,慢吞吞往座位赶。
不是言冰想提前交卷,而是言冰的第六感告诉她卷子在自己手里可能会遭殃。
“咔嚓,咔嚓咔嚓。”
“啊啊啊啊啊,玻璃扎我身上了,流血了啊啊啊啊啊!”
“我去我去我去,我的胳膊!”
“唔......”窗户边的考生几乎全部负伤,谁也没想到冰雹把玻璃砸穿。
监考老师A疾步走向最后一排胳膊划伤的同学,将他扶开。
双手快速把厚实的遮光窗帘拉上,又奔向倒数第二扇。
一边拉窗帘一边安抚学生。
“快,全体考生远离窗户,远离窗户!
走不动的周围同学拉一把!
快!”
监考老师A迅速反应过来,声音又快又稳。
“梁老师搭把手我们把窗帘拉上!”
教室很大,监考老师A只来得及拉后面两扇的窗帘,前面的窗帘只能拜托梁老师。
“嗯好!”
梁老师迅速配合丁老师把所有窗帘拉上,但是玻璃被打破,呼啸而来的风吹得窗帘翻飞。
言冰意识到什么,一个箭步冲向前门一把把门关上插好,大声道:“把后门关上!”
卷毛男想去帮忙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个女生。
此时窗帘鼓起的程度己经小了很多,玻璃碎裂的声音仍在继续,冰雹和玻璃碎片打在窗帘上,从底部溅出来。
言冰插好门去窗户边看情况,只听见越来越密集的击打声,温度也越来越低。
“老师,我们把桌椅挪到窗边的墙上抵住窗帘可以吗,阻止冰雹继续进入室内,屋里越来越冷了。”
言冰看向丁香,转而向梁静提出自己的建议。
丁香正在处理学生的划伤,没空理她。
“可以。”
得到梁静的同意,言冰组织学生们挪动桌椅抵住冰雹的来袭。
“大家把写完的试卷和答题卡交到前面讲台上,没写完的到靠近走廊的一侧写。
大家把桌子一起挪到窗户边抵住窗帘,别让它起飞!”
“好嘞!
俺来搬!”
“我搬这个。”
“咱俩一起来来来!”
一阵桌椅摩擦地面声之后,垒了两层的桌子将窗户严丝合缝堵好,虽然还是冒冷气,但气温降得没那么快了。
言冰拍拍手,环视西周。
最后三西个考生也写完了交卷,梁老师收拾好所有卷子准备封好。
丁老师在那边着急冒火打电话。
“这边有学生受伤了你们快过来处理。”
“什么叫等等!
学生受伤了等什么等!
算了你们在哪个教室我把学生送去。”
“文科楼?
太远了我们在理科楼过不去!”
“张主任是吗?
我在理科楼302,这有学生受伤了,校医抽不出空来,您看能调医生过来处理吗?”
“可以是吗,好的,好的,谢谢您,您真是信息学生的好主任啊!
哎,好好好,再见。”
丁老师扶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指挥学生压迫近心端止血,不敢包扎,怕有碎片扎进肉里。
此时,考试结束铃终于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