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火宅我数着掌纹上第十七个岔口时,掖庭局的青砖正渗出三更的寒露。
右手虎口那道月牙疤又开始发痒,去年腊月替王美人浣洗貂裘的场景突然撞进脑海——金丝线勒进皮肉的瞬间,血珠在雪缎上绽开的样子,像极了父亲被拖出房府时,靴底在雪地拖出的红痕。
"房家丫头!
"掌事嬷嬷的藤鞭抽在门框上,震落的墙灰落进我衣领。
我盯着她鞭梢褪色的五色缕,端午辟邪的丝绳早被经年累月的血渍染成褐红,像条僵死的蜈蚣。
"今日晒经,把《瑜伽师地论》搬去译经场。
"她将钥匙抛在我脚边,铜匙撞地声惊醒了角落里结网的蜘蛛,"少半卷便剁你一指。
"鎏金经匣压得我肩骨作响时,我闻到了龙脑香混着腐木的味道。
最顶层的匣子雕着金翅鸟衔蛇纹,鸟眼嵌的瑟瑟石泛着幽蓝磷光——三年前房府祠堂的琉璃灯,也是这般在抄家官兵的刀锋下碎成星子。
车轮碾过冰面的脆响让我腕间旧伤突突作痛。
忽然有青雀掠过琉璃鸱吻,翅尖抖落的粉末迷了马眼。
受惊的西域良驹扬起前蹄,我仰头看见经箱裹着霜棱砸下,箱角"瑜伽"二字在晨光中渗出朱砂般的血痕。
"当心!
"雪色袈裟挟着伽罗香卷来,沉香佛珠擦过我鼻尖。
那僧人单手托住坠落的经箱,腕间金线绣的"吽"字刺得我眼眶生疼。
他另一只手悬在我咽喉半寸处,指尖凝着未化的雪粒,让我想起刑场上刽子手试刀时的姿势。
"女施主..."他呼出的白雾里浮着金色梵文,"你身上怎会有辩机大师的业障火?
"我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周身缠绕的黑焰,那些火舌正贪婪地舔舐着经卷上的金字。
更骇人的是他雪白中衣下蔓延的金莲,莲心凝结的血珠让我想起房府灭门那夜,母亲簪尾坠着的珊瑚泪。
"哗啦——"贝叶经散落的声响惊醒了我。
跪在冰面上拾经时,腕间淤痕正巧压住《妙法莲华经》的"火宅"二字。
冰层下突然浮现燃烧的刑场幻影:玄色袈裟的僧人被牛筋索勒出莲花状淤青,额间朱砂比我掌心血泡还要艳烈。
"此物可暂压业火。
"他褪下佛珠套在我腕上,金线触到皮肤的瞬间发出烙铁淬水般的嘶响。
我闻到自己皮肉焦灼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