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李耀光踩着点来上班,办公室里有两个小警员早早来了,一个是刘海宽,一个叫程小阳。
李耀光刚一进门,两个小警员就热情的挥了挥手。
“李警官早啊,哦,对了,昨天那个十西岁男孩伤人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刘海宽探了探头问道。
“和老师发生了点冲突,第二天就带了把刀给人家捅了,不过他爸妈手上有点人脉,也没伤到要害,私下调解了己经。”
李耀光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回答道。
“啧啧啧,现在的小孩比我们当年豪横多了。”
程小阳低头浅笑了一下感叹道。
“诶,李警官昨天是不是还来了一个杀人的?”
程小阳扭头与刘海宽对视了一眼,“还是个惯犯。”
“害,别提了,那个小孩…没心没肺的很,自己不积德,别人也跟着受罪,一点办法没有。”
李警官叹了口气。
“啊?
他和死者是有什么冲突?”
两个小警员把椅子搬到了李警官身边坐下。
“暂时还不知道啊,看今天讯问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吧。”
“那他父母呢,不管啊?”
“哪有父母啊,孤儿一个,平时就打打零工也不上学。”
李警官继续说,“当初我们给他送到福利院他又不愿意待,谁知道他成天在哪晃悠。”
刘海宽皱了皱眉头,“我记起来我听陆警官讲过,好像就是他,之前抓到之后移交给了少管所,后面让他跑了。”
“是吗,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李警官感叹道。
程小阳一脸严肃说道,“我觉得该系统查一查,他身上背这么多人命,而且没规律,无差别…”李警官眯起了眼睛打断程小阳。
“新上任的唐科长想晋升想疯了,叫我们别管那些有的没的,赶紧结案,你敢不听他的?”
李警官又看向刘海宽,“你敢不听他的?”
两个小警员都把低着的头摇了摇,然后把凳子搬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眼里的光也黯淡了。
许久后。
“这金鱼怎么死了?”
李警官开口。
鱼缸里一条金鱼翻着白色的肚皮静静的躺在水面上。
“贪吃撑死了吧。”
程小阳淡淡道。
李警官收回望着鱼的目光。
“听说陆警官回来了呀,他不是还有一天假吗?”
“嗯。”
刘海宽应了一声。
“陆警官听说敬盛扬又被抓了,所以来了解情况。”
“哎…”李警官叹了口气,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食堂里。
敬盛扬用筷子把餐盘里的饭扒来扒去,却一口也吃不下。
腹部的刀口还是痛的要死,他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等到腿不软了准备站起来回房间。
刚一站起来就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按回座位上了,看清来人,他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呦,陆警官,来蹭饭?”
敬盛扬一面用手按住腹部一面用另一只手假装掏了掏口袋然后向陆启明展示了一下空空的手心。
“没闲钱了。”
他带着些许玩味眨巴着眼睛。
尽管监狱里并不需要付餐费,但敬盛扬还是用遗憾的眼神看向陆启明。
接着便站了起来,这一站疼得他猛地一下痉挛,可陆启明偏偏要他坐下。
敬盛扬皱了一下眉头,想到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疼晕了,就太狼狈了,得赶快离开才行。
“叙旧的事以后再说,陆警官。”
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启明看着敬盛扬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到办公室里,陆启明又将敬盛扬身上的几起案子合在一块研究起来。
“但是动机呢…不是蓄意没有冲突,也不回避警方,当真乱杀啊…”陆启明揉着太阳穴。
“这么上心呢?”
李耀光走了过来。
“得查啊,这小子人生才刚刚开始,该掰就得掰啊。”
“我看啊,启明,你就是太负责了。”
李警官拍了拍陆启明的肩膀,“他不是己经对杀人供认不讳了吗,而且他还是被指认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研究啥呢。”
陆启明点点头,从卷宗中抬起头来,盯着李耀光的眼睛。
“可他连自己使用的凶器都说错了。”
陆启明将一张照片推到李耀光跟前,“他用的是这个,受害人随身携带的登山杖,而他说的是什么,是刀,这区别太大了。”
“说不定他只是喜欢撒谎而己。”
“杀人这种事他都认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这种事情上胡说,为自己开脱?
我的首觉告诉我这里面还有隐情。”
李耀光摇摇头,他实在不理解陆启明较真的意义在哪里。
“就算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人又如何呢?
杀人己经是事实了,他会被判***,你又不是圣人,想在他死前感化他不如一枪崩了回炉重造来的快,要我说干警察的真不能太感性。”
“说完了快走,别打扰我。”
“什么叫打扰,我又没少出力。”
李耀光甩了一张文件在陆启明桌上,带来了这个案件的突破口,“我们查到敬盛扬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陆启明有些意外看向李警官,惊喜的翻开文件夹。
“出生证明显示他是金陵人啊,但什么时候搬到上川的不确定。”
李耀光打了个哈欠,“要不是你非要查,这案子说不定马上就结了。”
陆启明没有理会,“敬益抒…”“没错,还有他们的母亲,在生他们俩的时候去世了,敬益抒也在十年前因病去世,都是在金陵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李耀光翻开前两页。
陆启明拿起外套,“我亲自去一趟金陵,你留在这里继续跟进其他线索。”
李耀光挠了挠头,“不是,这大晚上的,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刻不容缓。”
陆启明匆匆赶往机场,而这一趟,自然不会白去。
房间里,敬盛扬用手紧紧的握住床单,手臂上的筋爆出,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一阵阵眩晕和剧烈的疼痛***着他的神经。
“呃…该死。”
他安静的伏在床边等着疼痛过去。
身体不适对他来说己经习以为常了,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回头向门外看去。
本来是担心有人会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但事与愿违。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头蓬乱枯槁的头发似有若无地散发着一阵异味,看起来己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晕黑而深陷的眼眶显得特别空洞。
“真晦气。”
敬盛扬低声道,毕竟再疼也没有人关心,所以他并不想被人看到。
男人装作没听见敬盛扬的话,依旧靠在门口看着。
“在这个地方死了,可没有人收尸。”
顿了顿又有些欣赏道,“听说你杀人嘛,而且年纪不大,战绩不少。”
“调侃吗?”
烦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不是,关心邻居而己。”
说着,男人走进了邻着的单间里。
“你怎么进来的?”
敬盛扬隔着墙问道。
“贩毒,打架,还爆过别人头,厉害吗。”
男人平静的叙述着。
“举头三尺有神明。”
“什么意思?”
“人在做,天在看。”
“这句话从一个杀人犯嘴里讲出来也挺稀奇的。”
男人笑了,“你刚刚那是怎么了,胃疼?”
“别管。”
“别是传染病就行。”
男人好像很久没找到人聊天了,想了一会他又问道,“第一个让你下杀手的是什么人?”
敬盛扬没有理睬,但在他呆住的片刻里耳边不受控制的回荡起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
“要不是因为你!
你妈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