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迷局林夏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板上,形成诡异的光斑。
她下意识地摸向枕头下的日记,却发现那本皮质封面的本子不翼而飞。
"林小姐,该用早餐了。
"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林夏抬头,看见一位身着藏青色旗袍的老妇人正端着托盘站在阴影里,她佝偻的脊背让旗袍领口处的盘扣显得格外紧绷。
"你是谁?
"林夏攥紧床单,昨夜黑猫的绿瞳在记忆中一闪而过。
"我是山庄的厨娘,您叫我陈妈就好。
"老妇人将托盘放在床头,瓷碗碰撞的脆响惊得林夏一颤,"老爷说您需要补充体力。
"白粥升腾的热气中,林夏忽然注意到陈妈手腕内侧有一道暗红色的月牙形疤痕。
那疤痕的轮廓,竟与影月山庄门楣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我的日记呢?
"林夏突然发问。
陈妈布满皱纹的脸抽搐了一下:"什么日记?
""昨晚老爷给我的那本!
"林夏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现在不见了!
"陈妈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血丝,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楼下传来的瓷器碎裂声打断。
林夏冲出门,看见走廊尽头的女佣正瘫坐在地,青花瓷碎片在她脚边散落成诡异的图案。
"血...血月..."女佣颤抖着指向窗外。
林夏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整个人如坠冰窟。
东方天际,一轮残月正泛着妖异的血红色,月光洒在影月山庄的尖顶,仿佛给整座建筑镀上了一层凝血。
"不可能..."林夏喃喃自语,"现在是农历初七,怎么会有满月?
""林小姐!
"陈妈突然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快跟我来!
老爷在祠堂等您!
"林夏被拖拽着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墙上的油画人物仿佛都在转动眼珠注视她。
经过一扇虚掩的房门时,她瞥见里面摆放着数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形态各异的器官,心脏、肝脏、眼球...在福尔马林溶液中轻轻晃动。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林震天跪在祖宗牌位前,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外公...""嘘——"林震天突然转身,手指竖在唇边,"听。
"寂静中,林夏听见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一滴、两滴、三滴...频率越来越快,最终变成密集的鼓点。
她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地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无数条细小的蛇在地面爬行。
"这是...""是影月之血。
"林震天站起身,他的鞋底沾满了血渍,"每到血月之夜,山庄就会渗出这种东西。
夏夏,你母亲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夜晚..."他的话音未落,祠堂的木门突然被撞开。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抬着一口朱漆棺材闯了进来,棺材表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月亮图腾。
"这是怎么回事?
"林夏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冰冷的供桌。
"这是你母亲的棺木。
"林震天的声音带着颤抖,"按照族规,当血月升起时,必须重新举行封棺仪式。
"林夏看着那些男人将棺材放在祠堂中央,棺盖缝隙里渗出的液体颜色比地砖上的更深更稠。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信,信里提到过"封棺仪式"和"被囚禁的灵魂"。
"我要看看里面!
"林夏冲过去想要掀开棺盖。
"不行!
"林震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母亲己经死了十年,现在打开棺木会释放出诅咒!
"就在这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熄灭。
整个祠堂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林夏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外公!
"她摸索着向前,却在黑暗中触到一张冰冷的脸。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祠堂里的景象。
林震天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利器割断,眼睛瞪得滚圆,视线正死死盯着棺材。
而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棺盖,此时竟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
林夏踉跄着后退,撞上供桌。
烛台翻倒,火苗瞬间引燃了垂落的白纱。
火势迅速蔓延,映得棺木上的图腾愈发狰狞。
"快跑!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夏转身,看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站在火场边缘,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把滴着血的短刀。
"你是谁?
"林夏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将短刀扔在地上。
刀刃上刻着一行细小的字:子时三刻,西厢房。
火苗舔舐着房梁,木块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夏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棺木,转身冲向火海。
当她跌跌撞撞跑到庭院时,发现整座山庄都被血色月光笼罩。
喷泉池里的水变成了赤红色,倒映着天上的血月。
一只黑猫蹲在池边,绿瞳中映出她狼狈的身影。
"跟我来。
"林夏转身,看见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回廊阴影里。
他的袖口沾着血迹,左胸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雾隐镇医院"的字样。
"你是...""我叫陆沉,是镇医院的医生。
"男人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我来接你去安全的地方。
"林夏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S.L"两个字母。
这个细节让她想起母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缩写。
"等等!
"她抓住陆沉的胳膊,"我需要知道关于影月山庄的一切。
"陆沉的身体微微一僵,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现在不是时候。
跟我走,我会告诉你所有真相。
"就在这时,林夏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她回头,看见祠堂方向升起滚滚浓烟,浓烟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轮廓。
那女子的头发无风自动,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处一道狰狞的疤痕。
"快走!
"陆沉拽着林夏冲向车库。
轿车在山路上疾驰,后视镜里影月山庄的火光越来越远。
林夏忽然注意到陆沉的后颈有一道月牙形的烫伤,和陈妈手腕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那个女人是谁?
"她问道。
陆沉沉默片刻,打开车载收音机。
沙沙电流声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当血月吞噬星辰,影月之泪将唤醒沉睡的守护者..."林夏浑身冰冷,这正是母亲日记里的预言。
她望向窗外,发现山路两旁的槐树都在缓缓转动,树冠形成的阴影在月光下组成了无数个月亮图案。
"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陆沉握紧方向盘,"他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
"轿车拐过一个弯道,车灯照亮了路边的路牌:距离雾隐镇医院还有15公里。
林夏忽然想起,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家医院工作。
车载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接着传出一段扭曲的录音:"夏夏,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诅咒己经开始。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母亲的声音!
"这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录音。
"陆沉按下收音机的一个隐藏按钮,"三年前,我在医院的档案室发现了它。
"录音继续播放:"当血月升起时,影月山庄的封印会松动。
你必须找到影月之泪,那是解除诅咒的关键。
但要小心,山庄里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守护者的傀儡..."林夏浑身发抖,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忽然注意到陆沉的戒指内侧刻着的"S.L",正是母亲名字的缩写。
"你认识我母亲?
"陆沉点点头:"是的,我们曾是同事。
"轿车突然剧烈颠簸,林夏的头撞在车窗上。
她抬起头,惊恐地发现山路中央站着一个身着旗袍的身影——是陈妈!
"小心!
"林夏尖叫。
陆沉猛打方向盘,轿车险险擦过陈妈。
但在下一个弯道,更多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在路中央。
他们的动作僵硬如木偶,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
"抓紧了!
"陆沉踩下油门。
轿车在山路上蛇形前进,不断躲避着那些活死人般的身影。
林夏看见其中一个男人的脖颈处插着一把剪刀,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他们是什么人?
"她颤声问道。
"是山庄的守护者。
"陆沉换挡加速,"当年参与封棺仪式的人,都被诅咒困在了山庄里。
"轿车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右前轮爆胎。
陆沉勉强控制住方向,将车停在路边。
"下车!
"他拉开车门,"医院就在前面!
"林夏跟着陆沉冲进密林,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树枝断裂声。
她回头,看见那些黑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鬼火。
医院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当林夏看清建筑物上的标志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雾隐镇精神康复中心"。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质问陆沉。
"因为答案就在这里。
"陆沉推开生锈的铁门,"你母亲当年在这里进行过秘密研究。
"医院大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
林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两侧病房的铁栅栏后,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这边。
"陆沉打开一扇写着"档案室"的木门。
室内的灰尘被惊动,在月光中狂舞。
林夏看见档案柜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影月山庄病例"、"血月事件记录"、"灵魂移植实验"。
陆沉打开其中一个档案袋,抽出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被绑在手术台上,她的腹部被剖开,露出泛着寒光的金属器械。
"这是...""是你母亲的实验记录。
"陆沉的声音低沉,"她试图通过手术将守护者的灵魂从肉体中分离出来。
"林夏的手在颤抖,她终于明白母亲信中"被囚禁的灵魂"是什么意思。
那些玻璃罐里的器官,那些活死人般的守护者,都是母亲疯狂实验的产物。
"影月之泪在哪里?
"她问道。
陆沉指向墙上的一幅油画。
画面中,一位白衣女子站在悬崖边,手中捧着一颗散发着蓝光的宝石。
在她脚下,无数灵魂正从深渊中伸出手臂。
"传说影月之泪是山庄第一任女主人的心脏所化。
"陆沉解释道,"它既是诅咒的源头,也是解除诅咒的关键。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林夏转头,看见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
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
"没时间了。
"陆沉抓起桌上的手术刀,"我们必须在血月消失前找到影月之泪。
"两人冲进走廊,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林夏看见一个守护者的头颅被扭成了180度,却依然在向前爬行。
"这边!
"陆沉推开一扇防火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墙壁上嵌着生锈的铁环,铁环上挂着褪色的红绸。
林夏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和***的花香。
当他们到达地下一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夏差点呕吐。
整个空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术台,每张台子上都躺着一具尸体,他们的胸腔被打开,心脏的位置放着各种奇怪的物品:钟表零件、干枯的花朵、破碎的镜片..."这是你母亲的实验室。
"陆沉的声音带着痛苦,"她相信通过替换心脏,可以打破灵魂的轮回。
"林夏忽然注意到一张手术台上的尸体穿着白色连衣裙,手腕内侧有月牙形疤痕。
那是陈妈!
"看这个。
"陆沉举起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了蓝色的血管。
"这就是影月之泪?
"陆沉点点头:"是的。
但要解除诅咒,必须将它放回第一任女主人的棺木中。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震动。
林夏听见头顶传来石块崩塌的声音,那些守护者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快走!
"陆沉将玻璃瓶塞进林夏手中,"我来挡住他们!
"林夏犹豫了一下,转身冲向通道。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痛苦的闷哼。
当她爬上地面时,看见医院的钟楼正在缓缓倾斜,月光下,血月的轮廓正在逐渐变淡。
"夏夏!
"熟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林夏转身,看见母亲站在废墟中,她的白色连衣裙沾满了血迹,腹部的伤口里露出金属器械的反光。
"妈..."林夏的眼泪夺眶而出。
"没时间解释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双重回响,"把影月之泪还给她,然后永远离开这里。
"林夏还没来得及反应,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玻璃瓶塞进她的怀中。
就在这时,一根断裂的房梁砸了下来,母亲的身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林夏踉跄着后退,撞在一辆废弃的推车上。
车筐里散落着几页烧焦的日记残片,她捡起其中一张,上面写着:"当影月之泪回归原位,所有灵魂都将得到解脱。
但要小心,最后的守护者..."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夏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她望向山顶的方向,影月山庄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血月己经消失,但诅咒的阴影仍笼罩着整个雾隐镇。
握紧玻璃瓶,林夏转身走向山路。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