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潭倒影
玉昆山的雪总是带着剑气。
明澈跪在寒潭边的青鳞石上，冰锥顺着少年单薄的脊背滑落，在月华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这是清霄宗最严苛的淬体术——以霜髓入经脉，借寒潭锁真元。他咬破舌尖压下颤抖，却听见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轻响。
潭水突然漫起血色。
"谁？"少年并指为剑转身，霜白雾气中浮着一截藕荷色衣角。墨色长发如瀑垂落水面，女子背对他浸在寒潭中央，***的肩头插着三枚金针，针尾缀着的血色昙花正在融化。
"小道友..."带着水汽的轻笑荡开涟漪，"要双修么？"
明澈的剑诀僵在半空。那声音裹着蜜糖般的颤音，却让他想起幼时在后山见过的赤练蛇，鳞片擦过枯叶的刹那便是这般酥麻的危险。
寒雾倏然翻涌。
等他回神时，女子已披着月色站在三尺之外。湿透的纱衣勾勒出曼妙轮廓，发间垂落的银链缀着十二颗骷髅，随着呼吸轻叩锁骨处的昙花印记。明澈突然发现那朵半开的昙花，竟与师父房中禁制图腾一模一样。
"你的眼睛，"染着丹蔻的指尖虚点他眉心，"在吃人。"
少年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玉匣。雕着草木纹的银器滚落雪地，十二枚金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女子瞳孔骤缩，耳后昙花胎记突然沁出血珠。
"药王谷的东西..."她低笑转为咳嗽，指缝渗出的黑血染红衣襟，"小郎君偷的？"
惊雷炸响在西山。明澈抬头望见护山大阵泛起波纹，那是宗门最高警戒的赤鳞纹。他下意识去摸传讯玉简，却发现腰间锦囊不知何时系上了并蒂莲结——方才分明是素白流苏。
再抬头时，雪地上只剩半融的血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