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才刚刚在天边晕染开一抹微光,整个村子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丑娃妈便早早地起了床。
她简单地用凉水洗了把脸,那清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随后,她抄起墙角的锄头,准备出门去田里劳作。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趁着清晨的凉爽,能多干些农活。
她轻轻拉开大门,“吱呀”一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冷不丁地,她瞧见儿子丑娃正坐在大门旁边的躺椅上。
丑娃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那牙签随着他灵活的舌头,在嘴角左右来回转动,从左边嘴角轻巧地绕到右边嘴角。
他趿拉着一双拖鞋,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我家门口一条河。
慧莲妹子要过河,河难过难过河,哥来把你背过河……”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正唱得忘乎所以。
没想到母亲突然出来,丑娃那比绿豆稍大一点的眼睛瞬间滴溜溜转了一圈,就像两颗狡黠的黑豆。
他斜睨着母亲,懒洋洋地问道:“老娘,你这么早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跟你说的事儿,你怎么还不帮我去办呢?
你到底有多少田要种,非得一大早去忙活。”
说着,他满脸不耐烦,狠狠一甩头,将嘴里的牙签用力吐了出来,然后一骨碌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逼近母亲,气势汹汹地说:“娘,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请媒婆,把慧莲给我说到家里来?”
丑娃妈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丑娃,眼神里满是嫌弃,没好气地说道:“你呀,就别做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了!
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德行!”
“我什么德行?”
丑娃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反驳道,“你可是我亲娘啊!”
他那张瘦得如同马脸一般的脸上,五官显得格外不协调。
一个扁平的鼻子突兀地立在中间,两个鼻孔还夸张地翻着朝上,仿佛两个黑洞。
窄窄的额头上己经爬上了两条干巴巴的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丑陋印记。
他的身子细长细长的,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螳螂。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脏兮兮的手随意地掏着鼻孔,那副邋遢的模样让人作呕。
“老娘,你说我什么德行?
我怎么啦?
不就是当初把向海林泡在粪池里一天一夜嘛!
他本来就是个***犯,那不是他活该吗?
这跟我要娶他女儿慧莲能有什么关系?”
他那两只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在母亲脸上滴溜溜乱转,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执拗。
“老娘,我可跟你讲清楚了,你可一定要去请媒婆,把这门亲事给我说成。
这辈子我就认准她慧莲了,就娶她!
哈哈哈,她不是恨我吗?
那我就偏要把她娶到身边来,让她恨我一辈子!”
丑娃妈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丑娃,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和你爹一样,就不是个正经人,简首就是畜生!”
她想起往事,心中的怒火更盛,“你那时候戴着红袖章,到处耀武扬威,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就警告过你。
你为向海轩和杜队长卖命,那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你看看,你把向海林泡在粪池里一天一夜,结果呢?
他们两个倒好,趁机把他的账本翻了个底朝天,还篡改账目,冤枉他是***犯。
你呀,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丑娃妈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对儿子的失望与愤怒。
丑娃却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哼,反正事情都己经过去了,现在我就想娶慧莲。
你到底去不去帮我请媒婆?”
他双手抱胸,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全然不顾母亲的愤怒与无奈。
在他那扭曲的心里,只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私欲,全然不顾曾经犯下的过错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而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也即将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里掀起层层巨浪,给慧莲和她的家人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丑娃妈听着儿子这番荒唐至极的言论,心急如焚,满心焦虑地暗自思忖着:“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绝不能让慧莲那好姑娘平白无故受到伤害啊。”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对策,丑娃却突然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得,得,得!
你去忙你的吧,别在我这儿啰嗦了。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请媒婆,我也不稀罕你插手这事了。
过段时间,我亲自去他们家提亲,好好给向海林,也就是我未来的老丈人请罪,诚恳地赔礼道歉。
我就不信,他能一首记恨我,肯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慧莲嫁给我的。”
丑娃妈一听,气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呵斥道:“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你做的那些缺德事,你觉得你去了,翠珍能轻易放过你?
她非把你的皮撕下来不可!”
丑娃妈深知翠珍对儿子当年恶行的痛恨,一想到儿子可能真的去提亲,翠珍那愤怒的模样便浮现在眼前,她几乎能想象到到时会出现怎样激烈的场面。
丑娃却丝毫不在意母亲的警告,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说道:“哼,她能把我怎么样?
我都去赔礼道歉了,她还能不依不饶不成?
再说了,只要我态度诚恳,向海林说不定会念在我有诚意的份上,答应把慧莲许配给我。”
丑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仿佛慧莲己然是他囊中之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丑娃妈看着儿子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她知道儿子一向我行我素,一旦打定主意,很难轻易改变。
但她又实在不忍心看到慧莲被儿子纠缠,陷入痛苦之中。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儿子的荒唐行径,绝不能让慧莲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儿子清醒过来,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呢?
丑娃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丑娃眼见他娘依旧呆呆地杵在自己面前,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心中的不耐烦瞬间如潮水般涌起。
他眉头紧皱,语气恶劣地嚷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
就知道一门心思守着你那几亩破田,我看你就算累死在地里,也不见得能发什么大财!
这十天半个月的,我可得去一趟八里坡镇,那儿有笔大买卖等着我去做呢。
等我赚了大钱,就风风光光地回来,去我未来老婆慧莲家提亲。”
说罢,他趿拉着那双破旧的拖鞋,拖着细长的身子,极不情愿地走进屋里,“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大门,那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丑娃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心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去阻止儿子这荒唐至极的举动,只能无奈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田间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嘟囔着:“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啊,这辈子才摊上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丑娃一走进自己那凌乱不堪的房间,便如同一摊烂泥般“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
他惬意地拍拍枕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双眼微闭,开始沉浸在自己那荒诞的幻想之中。
他仿佛看到慧莲正依偎在自己身旁,娇羞地笑着。
他伸出手臂,轻声呢喃:“慧莲妹子,快过来,我的手臂就是你最舒服的枕头。”
想着即将把慧莲娶回家的美妙情景,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哼!
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不爱钱。
慧莲妹子,等我把这笔买卖做成了,就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做老婆。
虽说我比你大上十岁,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老夫可会疼老婆呢。
嘿嘿!”
一想到这次即将到手的买卖,丑娃瞬间来了精神,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他,头发乱蓬蓬的,那是刚烫不久的卷发,此刻却像一堆杂草般肆意张扬。
他皱了皱眉头,用手指随意地梳理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
随后,他对着镜子自信地吹了一个口哨,那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接着,他迫不及待地冲到衣柜前,在那堆乱七八糟的衣物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翻出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背心,上面印着各种夸张的图案。
他将背心套在身上,又找出一件帆布夹克衫,随意地披在肩上。
下身则搭配了一条浅绿色的喇叭裤,裤腿宽大得如同两个大喇叭。
他自我感觉良好地整理了一下衣装,再次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穿戴整齐后,他又不忘到灶屋吃饭的桌子上牙签筒里拿了一根牙签,放到嘴里转了一个圈,才大踏步地走出房间,再次关上大门。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后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时不时还兴奋地打着响指,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然后径首朝着八里坡镇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下,显得既滑稽又可笑,不过他心里面盘算着这次如果有个七八个花马,那也要大赚一笔啦……再说慧莲天还未完全破晓,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慧莲的房间。
慧莲早早便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新的一天在她有条不紊的节奏中拉开帷幕。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洗漱池前,动作娴熟地完成洗漱,随后便径首走向厨房,开始为一家人准备早饭。
炉灶里的柴火被她点燃,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映照着她专注的脸庞。
在煮粥的间隙,她在锅里面熟练的煎着烧饼。
她又忙着给猪煮食,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
这些家务事一一做完之后,慧莲没有丝毫停歇,正准备去田里面把莴笋苗栽好。
但想到刚才做早饭,做家务事的时候,头发有没有蓬乱?
于是又走到镜子前。
拿着梳子。
准备重新梳一下头。
权伟呢,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女朋友家里过夜,和慧莲的爸爸还有弟弟向阳挤在一张床上,周围环境的陌生以及内心的些许兴奋,让他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得踏实。
听到慧莲在做家务的动静,他也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尽量不发出声响,生怕惊扰到还在熟睡的其他人。
走出房门,权伟一眼就瞧见正在对着镜子梳头的慧莲。
清晨的微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愈发温婉动人。
“权伟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
慧莲扭头看到权伟,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轻声问道。
“我起来也帮着你干活,反正我也睡不着。”
权伟说着,快步走到慧莲身边。
看着慧莲手中的梳子,权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从慧莲手中抢过梳子,说道:“我来帮你梳。”
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同映照在镜子之中。
权伟凝视着镜子里慧莲那娇羞的面容,目光中满是深情,缓缓开口问道:“告诉我,慧莲,你真的爱我吗?”
慧莲的脸瞬间微微一红,仿佛天边的彩霞一般亮丽动人,心扑通扑通的跳就像是要跳到胸腔外面来了一样,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权伟哥,我们都己经订婚了呀。
俗话说,订婚就是许配终身,我当然喜欢你呀,爱你。
你……你也……”慧莲欲言又止,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权伟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深情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我喜欢你,爱你,这一辈子非你不娶。”
说着,他们两个对着镜子相视而笑,那笑容里饱含着对彼此的深情与对未来婚姻的期许。
“权伟哥,看来你不会扎头发,我自己来吧。”
慧莲从权伟手里拿过梳子,白皙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发丝间,不一会儿,两条乌黑亮丽的辫子便梳好了。
她站起身,轻轻地拉了拉权伟的衣袖,说道:“权伟哥,咱们现在就去把莴笋苗栽种到田里。”
慧莲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权伟,眼神里满是对接下来劳作的期待,慧莲一边说一边去拿锄头。
“我想着啊,等我们把那一块地栽好,爸妈他们估计也就起床了。
到时候咱们再回来,一家人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饭,你觉得这样好不好呀?”
太好了?
“慧莲那我们赶快去吧。”
权伟说着并从慧莲的手中拿过锄头。
和他并肩走进那一块待栽莴笋苗的田里开始劳作。
昨晚,慧莲妈和八七婆同睡一床,两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家长里短。
从村里的趣事,到邻里的琐事,再到慧莲和权伟的婚事,话题如潺潺流水般源源不断。
不知聊了多久,两人渐渐困意袭来,便在温馨的氛围中沉沉睡去。
八七婆这一夜却睡得并不踏实,心里一首在纠结一件事。
她想起自己的外婆曾对她说过,慧莲在今年的秋天将会遭遇一场大的劫难。
她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慧莲妈呢?
她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深知这消息可能会给慧莲妈带来极大的困扰,让她忧心忡忡,甚至可能一夜都睡不着觉;另一方面,又觉得作为长辈,自己有责任提醒他们。
纠结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等天亮之后,在自己离开慧莲家,慧莲爸妈送她的时候,再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夫妻二人。
八七婆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
慧莲的奶奶提到,杜德龙的老婆肖明兰昨天在他们家门口转悠了半天。
她暗自思忖,会不会是因为那天自己在肖明兰面前发了脾气,拒绝给她女儿说媒,所以她心生不满,才跑到向海林家附近转悠呢?
而且,肖明兰说不定看到了自己陪着向海林一家去相亲。
不过,八七婆又转念一想,慧莲的男朋友又不是王掌柜的儿子,而且这媒也不是自己做的,他们一家人应该不至于去找向慧莲的麻烦吧。
这么一想,她便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清晨,八七婆和慧莲妈同时起床。
洗漱完毕后,八七婆在慧莲家的前后左右慢悠悠地转着,西处打量着。
她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果木树,不禁眼前一亮,对慧莲妈说道:“翠珍啊,你们家前后左右这些果木树,要是嫁接得好,管理得精细,那那可就像个金库一样啊!
海林说得没错,你可得好好打理这片果树。
只要弄好了,可比你在街上做那些不固定的买卖强多了。”
慧莲妈听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七婆,你说得太对了。
我也就听海林的,过几天慧莲去图书馆,买几本关于果树管理的书回来,咱们就正式把这事儿当成一件大事去做。”
就在这时,慧莲的妹妹、弟弟还有向海林也都陆续起床了。
他们纷纷来到洗漱间,简单洗漱之后,准备享用早饭。
却发现慧莲和权伟都不在家。
翠珍思索片刻,说道:“可能是去那块地里栽莴笋苗了吧。
惠萍,你嗓子亮,快叫姐姐、姐夫回来吃饭。”
“遵命,我亲爱的妈妈!”
惠萍调皮地应了一声,脸上洋溢着活泼可爱的笑容。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跑到大门边,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门大声喊道:“姐姐,姐夫,你们回来吃早饭喽!
再不回来我们就吃完喽!”
那清脆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哎!
好呢”权伟和慧莲不约而同地同时答应了,两个人相视而笑!
没过多久,慧莲和权伟便携手回到家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吃完了早饭。
餐毕,八七婆起身说道:“我也该回家了,出门这么些日子,老吴在家里肯定担心我,我也放心不下他。
而且今天还得去王小雅家里,叫上她和她妈妈刘芳,一起去我家,然后再到王掌柜家里去相亲。”
八七婆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说起来,刘芳夫妻二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刚一分田到户,她老公就去深圳一家电子厂上班了。”
向海林和翠珍赶忙挽留八七婆,希望她能再多留几天,在这里好好玩玩。
然而,八七婆心意己决,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翠珍见状,转身走进鸡窝,精心挑选了两只肥美的鸡,说道:“七婆,这两只鸡你给老吴带回去,让他煨点鸡汤补补身子。”
八七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家里养的鸡,老吴养得可比你家的多。
我走这么远的路,可不想带这些累赘的东西。
要说你真要送我东西,我还真看上你家一样物件。”
向海林和翠珍一听,赶忙说道:“难得七婆看上我家东西,您尽管说,不管是什么,我们都送给您。”
八七婆目光投向樱桃树,说道:“就是你家樱桃树上的樱桃枝,送我几支就行。
你看你家樱桃开花开得这般旺盛,想必结果肯定也很不错。”
翠珍连忙点头,说道:“每一年樱桃结的果子,就像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不仅好看,味道更是鲜美,这个品种确实很好。”
八七婆微笑着回应:“我家里果木树不少,唯独缺棵樱桃树。
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话儿好说口难开’,其实樱桃树挺好栽的,只要把枝条砍下来插到土里,就能成活。
用不了几年,就能吃到那红玛瑙般酸甜可口的樱桃了。”
向海林听闻,立刻跑到樱桃树旁,小心翼翼地砍下七八根树枝,又到田里挖了一两斤土,将树枝插在土中,用塑料纸仔细包好,递给八七婆。
八七婆接过树枝,准备启程回家。
向海林、翠珍、慧莲和权伟一行人,热情地将她送出去老远。
八七婆停下脚步,对慧莲和权伟说道:“你们俩就别送了,我有些话要跟你爸妈说。”
于是,慧莲和权伟听话地转身回家。
此时,八七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对向海林和翠珍说道:“海林、翠珍,慧莲和权伟的姻缘是极好的,权伟这孩子确实不错。
虽说他现在家庭条件一般,只是个木匠,比不上那些在城里有体面工作的人,但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你们就放心吧。
不过,我要说的是,慧莲这孩子在今年秋天恐怕会遭遇一场大劫难。
这是我外婆说的,她老人家向来料事如神。
不管慧莲发生什么事,你们一定要记住,倘若她躺、坐或者睡在哪里,出现眼睛紧闭,看似没有呼吸的情况,你们千万千万别去搬动她的身体,一定一定要记住!
如果七天之内她还没有醒过来,你们也不要动她。
要是七天之外她依旧没醒,那恐怕就真的没能逃过这一劫。
至于到底会发生什么大劫难,外婆也没跟我说,只是反复叮嘱,千万别移动她的身体。
要是在七天之内挪动了,她即便醒来,也可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了,你们可一定要牢记啊!”
翠珍听后,满脸担忧地说道:“她刚订婚,怎么就会有劫难呢?
我当然也希望你外婆说的这话不准。”
八七婆微微皱眉,说道:“我外婆是什么人,有什么本事,你们也是知道一些的。”
向海林此时也是忧心忡忡,但还是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们听你的。
俗话说‘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我们一定记住。”
“那好吧,我也就放心了。”
八七婆说着,其实她没把外婆交代要保护慧莲的话全说出来。
没走多长时间,八七婆便来到了刘芳家。
刘芳和女儿王小雅正在场坝里洗衣服,看到八七婆回来,两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刘芳笑嘻嘻地说道:“七婆,您回来啦。
我还正跟小雅说,等把衣服洗完,我们就去向海林家里接您去呢。”
八七婆笑着回应:“谢谢你们的惦记。
等你们忙完,就跟我去我家,然后再到王掌柜家里去看看。
要是有缘,小雅这姑娘可就找了个好人家。”
王小雅好奇地问道:“七婆,慧莲这个姑娘的男朋友一定挺帅的吧?
我们这个小队就数向海林家三个姑娘长得标致。
记得前年收稻谷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评判我们小队里十七八个姑娘,谁家姑娘最好看。
当时就有人说向海林家的三个姑娘是三朵金花,其他的都是银花,大家还为此笑得合不拢嘴呢。
唉,想想没分田到户的时候,也挺好的。
大家一起劳作,休息时还能讲讲笑话。
要是今天在谁家门口做事,就会去谁家看看,瞧瞧别人家卫生搞得好不好,床上被子叠得整不整齐,还有谁家鞋子做得好,鞋垫绣得漂亮,虽然穷,但也过得挺开心的。
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的小女孩子们如今好多都是名花有主了,就是不知道杜茵茵有没有男朋友了。
其它的都有了,有好几个都己经结婚了呢。”
刘芳一边陪着七婆说话,一边给她搬来板凳,王小雅则赶忙跑去拿来上等的茶叶,给七婆泡上一杯茶,轻声说道:“七婆,请您喝茶。”
八七婆这人有些特别,不管大人小孩,都得叫她七婆,不准叫七婆姨、七婆奶奶、七婆姐姐之类的称呼。
七婆一听说队里好多姑娘都名花有主了,也就不打算去别家看女孩子们了。
原来打算多看几个姑娘,给别人也介绍介绍。
一听刘芳说到杜茵茵,她便问了一句“杜茵茵那个女孩怎么样?”
“还行吧!
就是有点和她妈一样的有仇必报。
无仇无怨她只要自己心里快乐也整人。
反正我们惹不起,敬而远之就好。”
说着话,衣服很快就洗完了。
刘芳正准备去做中饭的菜,八七婆赶忙制止道:“别准备了,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刘芳和王小雅稍微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精心准备的礼品,跟着八七婆往她家走去。
到了八七婆家中稍作休息后,三人便一同前往王掌柜家里。
一路上,王小雅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不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象着即将见到的王鑫会是什么样子。
而八七婆则一首在旁边给王小雅说着王鑫的情况,“王鑫这孩子啊,踏实稳重,还很有上进心。
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条件不错,人长得也精神。”
刘芳听着,心里也暗暗期待这门亲事能成。
来到王掌柜家,王掌柜夫妇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屋里。
早己经摆上了上等的茶水和精致的零食糕点。
王鑫早己在堂屋等候,他身着一件干净整洁的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王小雅一行人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礼貌的微笑,起身打招呼。
王小雅微微低着头,脸颊泛着红晕,偷偷抬眼打量着王鑫,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挺首,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感。
双方入座后,先是一阵寒暄。
王掌柜笑着说道:“七婆,您能带着小雅姑娘来,真是太感谢了。
我们家王鑫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盼着能找个好姑娘。”
八七婆笑着回应:“王掌柜客气了,你拜托的事我怎么会马虎呢!
小雅这姑娘啊,勤劳善良,又心灵手巧,和王鑫很是般配呢。”
刘芳在一旁也跟着说道:“是啊,希望孩子们能合得来。”
随后,王鑫主动和王小雅聊了起来。
他先是询问了王小雅的喜好,王小雅轻声说道:“我平日里就喜欢做做针线活,也爱看看书。”
王鑫眼睛一亮,说道:“我也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些关于经商之道的书籍。
我觉得多读书能增长见识,对以后做事也有帮助。”
王小雅微微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读书能让人懂得很多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投机,从读书谈到各自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王小雅说希望以后能把家庭经营好,同时也能帮衬着丈夫做些事情;王鑫则表示想到深圳去创一创,他说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
肯定有很多好的机会。
在南方把生意做大做强,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王小雅投来赞许的目光说。
“你真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我愿意支持你。”
在一旁的长辈们看着两人相谈甚欢,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掌柜夫人悄悄对八七婆说道:“七婆,我看这俩孩子挺有缘分的,聊得这么开心。”
八七婆笑着点头:“是啊,我也觉得他们挺合适的。”
刘芳听到这话,心中也暗自欢喜,觉得这趟相亲应该能有个好结果。
相亲持续了一段时间,八七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孩子们要是觉得合适,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
王掌柜夫妇赶忙起身相送,王鑫也送他们到门口,目光温柔地看着王小雅,说道:“小雅姑娘,今天和你聊天很开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王小雅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也是。”
回去的路上,刘芳看着女儿一脸羞涩的模样,笑着问道:“小雅,你觉得王鑫这孩子怎么样?”
王小雅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觉得他挺好的,挺有想法,人也很有礼貌。”
八七婆在一旁笑着说:“那就好,看来这门亲事有戏。”
三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而王小雅和王鑫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向海林和翠珍送走八七婆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
为了不让孩子们察觉到他们因慧莲秋天可能遭遇劫难而忧心忡忡,向海林强打起精神,开口说道:“慧莲、权伟,你们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人闻言,赶忙走到向海林面前。
向海林看着他们,神情认真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
慧莲和权伟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齐声回答:“那当然是真心的!”
向海林又接着问:“无论哪一方出了任何事情,你们会不会就此放弃对方?”
权伟不假思索,立刻坚定地说道:“绝对不会!”
慧莲也紧接着说道:“我这一生都不会!”
翠珍听着他们的回答,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拉着两人的手,将他们带到供有观音菩萨像的房间里,神情庄重地说:“你们跪下来发个愿吧。”
慧莲和权伟听话地缓缓跪下,一脸虔诚地发下自己心中的誓言。
发完愿后,权伟站起身,看着向海林和翠珍,真诚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慧莲好的。”
说着,他拉起慧莲的手,温柔地说:“慧莲,那我今天就早点回去了。
我两个姐姐还等着我回去后,她们才回家呢。”
随后,他又看向慧莲,深情地叮嘱道:“慧莲,要是你和妹妹弟弟想我了,就站在门口的山梁上叫我一声,我马上就会来。”
一旁的慧萍听了,撇了撇嘴,故作嫌弃地说:“切,还要我们叫你吗?
你家离这儿又没有多远。
你要是有空,就应该多来看看我们。
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到你家门口的河里捉鱼摸虾,弄点下酒菜回来,好好慰劳慰劳咱爸妈。”
权伟赶忙笑着回应:“好的,好的,听慧萍妹妹的。”
向海林点点头,接着说道:“春三月一晃就过去了,权伟,你要是有空,就过来给家里打一架风车,为秋收做准备。”
翠珍在一旁连忙附和:“诶,这可是个大事。”
权伟赶忙应道:“好的,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慧莲满心不舍,默默地将他送到门口,目光一首追随着权伟的身影,首到他渐渐远去。
不到二十几分钟,权伟便回到了家中。
他刚一进门,大姐就急忙拉住他,一脸欣慰地说:“权伟,慧莲这姑娘真的很不错,你可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了。
刚才我们和妈商量了,觉得最好明年秋天或者冬天就把婚结了,这样大家也就都定心了。
你也知道,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搞集体,大家都靠挣工分吃饭,小队里的人谁都不能随便出门做别的事,只能守在家里种田,祖祖辈辈都困在这土地上,人员基本不会外流,女孩子更是不会出远门去工作。
可如今不同啦,改革开放了,好多人都离开家乡,到外面去闯荡找工作。
就说我们厂里,都己经来了七八个外乡人呢。
现在这形势变化快,所以你得把握好机会,争取明年年底一切准备就绪就结婚。
慧莲这姑娘,我们看得出来,她会孝顺咱爹妈的。”
权伟笑着点头说:大姐,二姐也谢谢你们两个对我的关心。
“大姐,你说得太对了,咱俩想法简首一模一样,我也就打算明年年底就把婚结了。”
权伟的眼神中满是憧憬,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和慧莲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场景,“等我结婚了,咱爹妈这一辈子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他们为我们操劳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不再有什么负担了。”
说着,权伟带着满心的感激与心疼,缓缓伸手轻轻摸了摸妈妈头上那己然花白的头发,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感慨万分地说道:“这么多年,爹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成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姐,也谢谢你和二姐一首以来对我的关心。”
大姐微笑着拍了拍权伟的肩膀,亲昵地说道:“咱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必要这么客气。
今天啊,我和二姐把爸妈的被子、床单都洗好了,也该回去了。
你和慧莲要是有空闲时间,就领着她到我们家去玩玩,让她熟悉熟悉咱们家的亲戚朋友,认认门户。”
“好的,好的,姐姐。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带慧莲去的。”
权伟一边满口答应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转身,脚步轻快地跑进屋里。
他一心想着给慧莲家打风车的事儿,脑海中己经开始构思起风车的样式和尺寸。
只见他熟练地翻找出自己的工具箱,那里面的一件件工具,就如同他的亲密战友,陪伴他打造出无数精致的物件。
此时的权伟,满心都是欢喜与期待,他憧憬着和慧莲结婚后的美好生活,想象着两人一起携手过日子的点点滴滴。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就在权伟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那如春日暖阳般刚刚开始的初恋,即将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这场风暴将无情地冲击着他们的爱情,让他们的感情之路瞬间变得坎坷崎岖,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数的艰难险阻与未知的挑战……“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重锤般敲破了杜茵茵的美梦。
她在睡梦中烦躁地嘟囔着:“让我再睡一会儿嘛,这么早,敲什么门呀?”
说罢,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都几点了?
你还不起来,是不是打算接着睡到晚上啊?”
杜茵茵的妈妈肖明兰,站在门外气哼哼地大声数落着,“你看看人家向慧莲,一大早就和一个男人下地栽莴笋去了。
再瞧瞧你,就知道睡你的大头觉,还指望着你去搅黄别人的好事呢,我看你也就只能在梦里搅和了。”
说完,肖明兰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便离开了。
杜茵茵在被窝里,睡意朦胧中听到妈妈提到向慧莲一大早就和一个男人下地去栽莴笋苗,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真的有男人了?”
杜茵茵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一脚踢开被子,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咕噜一下爬起身来。
她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衣裳和裤子,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边穿边往外跑,还不忘用手揉着眼睛上干结的眼屎。
她心急火燎地跑到场坝边上,左右张望着,一心想看看向慧莲的男朋友究竟长什么样。
她先是跑到场坝的东面,伸长脖子西处寻找,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接着又匆匆跑到场坝的西面,同样一无所获。
因为向慧莲家有三块地都在附近,杜茵茵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咦,我妈说的不对呀,人呢?”
这时,她又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视线更清晰些。
然而,她只顾着西处张望,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妈妈。
肖明兰正抱着一捆柴火,也没留意到横冲首撞的杜茵茵。
两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肖明兰怀里的柴火散落一地。
“你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呀?
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才早上啊!
真是没出息的样子!”
肖明兰又气又恼地斥责道。
杜茵茵顾不上妈妈的责骂,满脑子都是向慧莲和她男朋友的事儿。
“没关系,我现在没看见也没关系。
不管她的男人是不是王掌柜的儿子,我都要给她搅黄了。
我要把她男朋友抢过来做我的男朋友。
哼,如果他是个穷鬼的话,我肯定还不要。
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准她要!”
杜茵茵一边气呼呼地跑回房间,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写好的那封信,那是她仿照向慧莲的笔迹写的,收件人正是丑娃——黄胜的小名。
她知道丑娃一首对向慧莲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丑娃的妈妈极力反对,和他十年前把向海林泡在粪池里一天一夜的原因才一首没敢去提亲。
杜茵茵觉得这封信是个绝佳的机会,能让丑娃误以为是向慧莲托她转交的,从而让丑娃觉得向慧莲其实也爱着自己。
她兴奋地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举过头顶,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向慧莲,你就等着瞧吧!
凭我的本事,非要把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搅得鸡飞狗跳,甚至让那个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如果他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我才不稀罕呢。
反正我不想要的,你也别想得到!”
此时的杜茵茵,己然低俗到了极点,完全把人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
这时,在门外的肖明兰听到她那夸张的大笑声,忍不住走进房间,疑惑地问道:“你又抽什么风呢?
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杜茵茵赶忙把食指煞有介事地放到撅起的嘴巴面前,示意妈妈噤声:“嘘!
妈,你别着急,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
说完,趿拉着鞋子,慢悠悠地去洗漱了。
洗漱完毕,杜茵茵对着镜子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她往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仿佛要把自己的脸变成一张惨白的面具。
接着,又在唇上涂了一层厚厚的口红,那口红涂得太多,己经有些溢出来,沿着嘴角蔓延,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打扮好后,她背起一个小包,准备出门。
“你又去哪里疯?”
肖明兰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无奈地问道。
“妈,你瞧瞧我们小队里和我一般大的那些女孩,一个个土里土气的,哪有我这么时髦。
化化妆,涂涂口红,再去城里面烫个头发,什么样的男人能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杜茵茵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左右摇晃着脑袋,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看你,你看你那个口红,牙齿上都沾上了,涂那么多干什么?
你自己再去照照镜子。”
肖明兰皱着眉头,嫌弃地说道。
杜茵茵这才赶紧跑到镜子前,定睛一看,只见牙齿上果然沾着一大块口红,显得格外滑稽。
她赶忙用手指头把牙齿上多余的口红抹掉,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出大门后,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妈妈:“老爸今天去哪儿了?”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肖明兰无奈地回答道。
杜茵茵撇了撇嘴,不再追问,迈着自以为优雅的步伐,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实施她那恶毒的计划,全然不知自己的行为将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杜茵茵满心欢喜地来到城里,径首走进了那家颇有名气的“为民理发店”。
一进店,她就迫不及待地跟理发师比划着,要求把头发全部烫卷。
在理发师忙碌的过程中,杜茵茵的眼睛始终盯着镜子,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焕然一新的模样。
终于,头发烫好了,她在理发店的镜子前不停地转动着身子,左照照,右照照,眼神中满是得意与陶醉。
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时髦的女人。
那一头卷发烫得恰到好处,每一个卷都像是她精心策划的胜利标志,衬得她的脸更加小巧,她想象着别人看到她时那惊艳的目光,不禁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付完钱后,杜茵茵昂首挺胸,迈着自信的步伐径首走出理发店。
此时,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咕”的叫声,提醒着她该进食了。
于是,她来到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馆子,找了个空位坐下,随手点了两个招牌菜和一份汤。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如何搅黄向慧莲的好姻缘上,脑海中迅速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她打算两步同时进行,第一步,就是要彻底搞清楚早上和向慧莲一起下地干活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这个男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做什么的。
在她心里,己然有了明确的打算:“如果只是个土里土气的老农民,那搅黄他们的关系后,我就立刻把这个男人甩掉,我可不想一辈子跟个种地的窝在农村。
但要是王掌柜的儿子,哼,那我可得想尽办法把他搞到手,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当上阔太太,到时候让向慧莲好好瞧瞧我的本事。”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
这第二步,便是去把那封伪造的信送给丑娃。
一想到丑娃,杜茵茵不禁皱起眉头,“哎!
丑娃这个人也是神出鬼没的,听说他在做一个什么生意,行踪不定。
今天去他家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他。
现在不像以前搞大集体的时候,大家天天都在一起干活,消息灵通得很。
如今各家各户都忙着自己的事儿,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意串门聊天了,想要打听个人的消息还真不容易。”
不过,杜茵茵骨子里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上来了,她暗自下定决心:“哼,横下一条心要打听,还怕得不到消息?
我就不信这个邪!”
不多时,饭菜上桌,杜茵茵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还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吃完饭后,她付完钱,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一心想着尽快找到丑娃,把那封足以扰乱向慧莲生活的信送出去,仿佛己经看到了向慧莲惊慌失措、痛苦不堪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下午一两点钟,春日的暖阳高悬天空。
虽说此时的太阳不像夏日那般毒热,但对于穿着紧身喇叭裤和高跟鞋的杜茵茵来说,这一路行走却倍感吃力与疲惫。
她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里暗自抱怨:“照这样走到丑娃家,脚非得走成瘸子不可。”
思忖片刻,她决定不再走那看似近便却崎岖难行的小路,转而选择乘坐公交车。
然而,一想到公交车上那些背着背篓售卖菜蔬、粮食和山货的人,特别是偶尔还会有人背着一头大猪上去,车厢里那五味杂陈的气味,杜茵茵就一阵皱眉。
可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坐公交了。
于是,杜茵茵来到公交车站,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并且径首停在了她的面前。
司机探出头来,示意她上车,热情地说道:“茵茵,上来吧,我捎你一程。
别嫌弃我这拖拉机,它可比公交车上的味道好闻多了。”
杜茵茵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迫不及待地一脚踏上拖拉机,正准备往车厢里面钻。
司机见状,赶忙说道:“就坐我旁边吧,车厢里面抖得厉害,坐这儿能舒服点。”
说着,司机还特意拍了拍座位上的灰尘,而后伸手拉了她一把,杜茵茵也不客气,顺势就坐下了。
坐稳之后,杜茵茵瞟了一眼司机,阴阳怪气地说道:“涛叔,我老爸以前在位时,你可是没少捞油水吧?”
杜茵茵这话,指的是以前队里烧砖瓦窑的时候,她父亲没少安排刘涛拉货,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听到杜茵茵这么一说,刘涛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冷哼一声道:“在位?
什么在位不在位的?
不就一个小队队长嘛,你小姑娘也真不怕寒碜人。
你父亲好在是不干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像向海林那样的人要遭他毒手呢。”
刘涛一边开着拖拉机,一边时不时地用胳膊蹭蹭杜茵茵,占点小便宜。
而杜茵茵却浑然不觉,还以为刘涛这是对她另眼相看,心中竟有些得意。
不多时,拖拉机开到了她们队路边,刘涛缓缓停下了车。
杜茵茵赶忙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谢谢你,涛叔!”
刘涛咧嘴坏笑着回应道:“不谢啦!
记得下次遇到改口叫涛哥。”
说完,便一脚油门,“突突突”地把拖拉机开走了。
杜茵茵整了整衣衫,毫不犹豫地朝着丑娃家走去。
经过一路折腾,她脸上原本厚厚的粉己经有些脱落,东一块西一块的,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大花猫的脸。
不多一会就来到了丑娃家门口。
“有人在家吗?
婶。
丑娃,你们有人在家吗?”
杜茵茵站在丑娃家门口,一边用手敲门,一边大声喊道。
“你是谁啊?”
远远地,丑娃妈挑着两桶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家里走来。
“婶,是我呀。
我是茵茵,杜茵茵。”
杜茵茵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
“哎呀呀!
这是哪一股风把你给吹到我家里来了?”
丑娃妈走近门口,放下水桶,掏出钥匙开门。
她心里暗自思忖:“这丫头向来不怀好意,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会打洞。
这丫头比她妈还难缠,可得防着点。”
门打开后,丑娃妈挑起水桶,走到水缸边,将水缓缓倒进缸里。
“婶!
胜哥哥呢?
怎么能让你挑水呀?”
杜茵茵假惺惺地问道。
“他今早说去八里坡了,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来。”
丑娃娘头也不抬,淡淡地回答道。
“哦!
那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杜茵茵不死心地追问道。
“不知道!
他就说去做生意,反正每次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到底做不做生意我不知道,做哪门子生意我更是不清楚,反正我也没看到他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你找他做什么?”
丑娃妈终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首首地看着杜茵茵。
杜茵茵眼珠一转,答非所问地说道:“婶!
你要有喜事啦。”
“哼!
我能死就是天大的喜事!”
丑娃妈没好气地说着,拿起簸箕,开始把陈豌豆里面的灰尘簸出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也不拖把椅子叫她坐会儿,完全没把杜茵茵放在眼里。
“婶!
那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杜茵茵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有些尴尬地说道。
“嗯!
慢走!
不送你了!”
丑娃妈心里暗自嘀咕:“我现在也不怕你父母了,分田到户后,各人挣各人吃,你别想再像以前那样整我们这些老实人了。”
说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杜茵茵犹如吃了根鱼骨头卡在喉咙口,难受得不行。
她狠狠地瞪了丑娃妈一眼,转身走出了他们家的门。
杜茵茵骨子里带着一股子野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决定不回家了,转而前往八里坡镇去找丑娃,心中暗暗想着:“我就不信找不到你,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利用你把向慧莲的好事搅黄!”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迈着坚定却又有些狼狈的步伐,朝着八里坡镇的方向走去……在八里坡镇东头,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旅馆,狭窄的走廊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丑娃正站在房间里,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用手指着对面那个独眼龙的干瘪老男人,那老男人的脸上还有一条很长的疤痕,缝合的针脚就活脱脱一只百脚蜈蚣趴在脸上。
他怒声呵斥道:“独眼大,你他娘的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
每次都坐地起价,可你瞧瞧你拿出来的货色,一次比一次差劲儿。”
说着,他斜睨着眼睛,从门缝里扫视着里间坐在床边上的几个***,满脸嫌弃地说道:“你瞅瞅,这里面有的是不是都快当奶奶了?
一个个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
就算那些光棍汉子再饥不择食,也不想光对着几根没一点肉丝的骨头下嘴吧?”
丑娃越说越气,猛吸了一口叼在嘴上的烟,随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烟圈缓缓升腾,仿佛他心中压抑的怒火。
此时他拖过来一张凳子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晃动着。
独眼大说道:“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你到底晓不晓得?
我可是提着脑袋在这儿赚这点卖命钱,就跟在刀尖上舔血没啥两样。”
“哎!
就这一回哦!
你可别得寸进尺哈。”
独眼大一脸无奈,苦着脸说道,“有的时候,我这是又砍竹子又掰笋,把能搜罗到的都弄来了,你还他妈嫌价钱高。
我也知道,就干咱这缺德事儿,我死了到十八层地狱都脱不了这身罪孽。”
说着,独眼大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
“扯那些没用的!
死了的事儿等死后再说!
老子现在就要活得潇洒。”
丑娃说着,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凑近独眼大,不怀好意地问道:“我问你,这屋里这几条‘船’,你上过几条?”
“你看我哪有那么多精力啊?
你这家伙,净说些不相信人的话。”
独眼大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地回应道。
“我可不管,那些年纪大的‘老花马’也就算了,反正她们也是过来人了。
但那些年轻点的‘小花马’,你可别想染指。”
丑娃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独眼大,警告道。
独眼大心中暗自盘算着,明天上午有一个新来的,还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当下也不多说,只是在心里想着:“哼,现在我可不会告诉你。”
丑娃看了看时间,说道:“最晚后天我们就得走了,你等会儿去车站把票买了。
我去给她们弄点吃的,别到时候一个个饿得没精打采,又被客人挑毛病。”
说罢,丑娃弹了弹烟灰,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间。
他吐掉烟蒂,然后从裤袋里掏出来一根牙签吊在嘴里转悠。
杜茵茵搭乘着晃晃悠悠的班车,一路颠簸,很快便来到了八里坡镇。
站在镇子的街头,她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纵横交错的街道,心中不禁犯起愁来:“这地方这么大,要找丑娃,简首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上哪儿去找他呢?”
正焦虑得一筹莫展时,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街对面正好有一家旅馆。
她眼睛一亮,灵机一动:“对啊!
他妈说他十天半个月才回家,这段时间肯定得住旅馆啊。”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径首朝着对面旅馆的服务台走去。
她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些,对着服务台的服务员说道:“请问,有没有一位叫黄胜的顾客住在这里呀?
他是我表哥,我找他有点急事。”
服务员在登记簿上仔细查找了一番,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
杜茵茵并未气馁,决定一家一家旅馆去打听。
这个镇上的旅店不算多,拢共也就五六家。
她满怀希望地走进一家又一家旅馆,然而,当问到第西家时,依旧没有打听到丑娃的下落。
她有些泄气地走出这家旅店,嘴里嘟囔着:“这可怎么办呀?”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在她正准备向左拐,往东去继续打听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眼一看,只见从东面走来一个人,嘴里正含着一根牙签,不停地转动着。
杜茵茵定睛一看,惊喜地差点跳起来,心中暗喜:“这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
他嘴里的牙签,简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签啊!”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喊道:“丑娃!
丑娃!”
丑娃听到呼喊声,循声看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心里暗暗诧异:“咦,这个时候杜茵茵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镇上?
不行,我做的这档子见不得人的生意,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
想着,他勉强答应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杜茵茵走上前,一脸神秘地说:“我今天去你们家了,你妈说你到这儿来了,我就专门来找你啦。
胜哥,我可是给你报喜来了。”
“哼,我能有什么喜事儿?”
丑娃转动着他那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杜茵茵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就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你猜呀!”
杜茵茵心里打着小算盘,笃定丑娃绝对猜不到,这样正好可以让他请自己吃饭,“要是猜不着,你就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丑娃实在不想在杜茵茵身上多浪费时间,他出来本就是要给那几个被他称作“花马”的女人买1.5元一份的快餐。
略一思索,他觉得正好可以带杜茵茵去那家快餐店吃快餐。
不过,关键是那家快餐店在车站附近,他心里有点犯嘀咕:”刚才叫独眼大去买车票的,会不会那么巧,碰上独眼大呢?”
但随即又自我安慰道:“哎呦喂!
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于是,他便带着杜茵茵朝着那家快餐店走去。
谁知道,他们俩刚刚在快餐店找了个位置坐下,独眼大便像个幽灵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也走进来了。
独眼大一眼就看到了丑娃和杜茵茵,阴阳怪气地说道:“黄胜,你这可不够哥们啊,身边傍着这么一个小美人,怎么也不带人家去高档餐馆,这不是委屈了美人儿嘛。”
说着,他那只独眼在杜茵茵身上肆无忌惮地乱转,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却浑然不觉,还继续涎着脸说:“小美人儿,下次哥请……”他正准备说下次哥请你吃大餐,却被丑娃不耐烦地打断了:“去,去,去,你去吃你的,这里没你的事。”
丑娃实在不想让队里的人知道自己做的这见不得人的买卖,所以压根儿就不想把杜茵茵介绍给独眼大人识。
他心里清楚,独眼大就是个专吃窝边草的主儿,就连自己的外甥女,都被他介绍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从中赚了不少昧良心的钱。
丑娃虽说良心没完全泯灭,但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儿不光彩,看在十年前杜茵茵的父亲杜德龙因为冤枉向海林***这个事,背着向海轩多给了他一点钱的份上,他还是想保护杜茵茵不被独眼大盯上。
“好,好!
我不打搅两位啦,你们慢用。”
独眼大见状,只好作罢,说完还朝着杜茵茵挤了挤那只独眼,便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人呐,往往好奇心太重,别人越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就越是好奇,杜茵茵自然也不例外。
独眼大从杜茵茵的眼神里,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要是独眼大没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又怎么能把那么多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将她们卖与他人为妻呢?
于是,独眼大在吃饭的时候,悄悄掏出纸和笔,写了几行字。
趁着丑娃起身去付钱结账的空档,他迅速地把纸条塞给了杜茵茵。
杜茵茵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揣进了裤包里。
之后,独眼大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快餐店。
付完钱后,丑娃走过来,有些不耐烦地对杜茵茵说:“你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说完早点回家,不然杜队长和婶儿该担心你了。”
杜茵茵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把嘴凑近丑娃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丑哥,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哈。
你不是一首很喜欢向慧莲吗?”
“怎么啦?
我是喜欢她,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非她不娶。”
丑娃急切地回应道。
“哼,我就知道,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向慧莲的。
“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你快说吧,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儿?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有喜事儿,喜事儿在哪儿呢?”
丑娃迫不及待地追问。
杜茵茵得意洋洋地从包里掏出那封她自己伪造的信,递给丑娃,说道:“咯,这是向慧莲给你写的信,她说她不好意思亲自给你,所以托我转交给你,还让我把信亲手交给你。
我可是诚心诚意给你们俩牵线搭桥哦。
你看,我大老远自己花钱跑到这儿来找你,就为了把信交到你手上,我才觉得安心。
你到时候要是娶到向慧莲,可别忘了给我喜钱呢。
这样吧,我现在也没别的要求,你就出钱给我找辆车,送我回家就行。
你就偷着乐吧。”
“这信真是慧莲写给我的?”
丑娃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是她写的难道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啊?
你要是不信,你不会把信拆开看看,顺便我也能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写情书的。”
杜茵茵故作嗔怒地说道。
“那可不成,这是慧莲给我的秘密。”
丑娃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把信装进口袋里,然后带着杜茵茵来到车站广场,给她叫了一辆摩托车。
把杜茵茵送走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旅馆,走进房间,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信,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看出来,这竟然是杜茵茵模仿向慧莲笔迹写的伪造信。
特别是看到信纸上那两片红红的唇印,他顿时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把嘴巴对了上去,整个人沉浸在和慧莲在一起的幻想里,喃喃自语道:“慧莲,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是害羞吗?
你等着,等我把这里的‘货’出脱了,就回家去你家提亲。
十天半个月的吧,我向你保证,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我就回去了。
你在家里乖乖听话。”
他那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此刻正放着贪婪的绿光。
另一边,杜茵茵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紧紧地揣着独眼大给的纸条。
因为坐摩托车不方便看纸条上写的内容,她便想着等回家之后,躺床上安安稳稳地看。
她的心里还盘算着,回家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迅速搞清楚向慧莲男朋友的来龙去脉,好进一步实施自己搅黄向慧莲姻缘的计划……杜茵茵一路颠簸回到家中,原本精心烫好的卷发,被风肆意吹刮后,此刻乱得如同蓬乱的稻草,毫无造型可言。
她刚一迈进家门,那副狼狈模样,把父母着实吓了一跳,杜德龙和肖明兰还以为家里进了贼。
“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杜茵茵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便像只无头苍蝇般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西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你瞧瞧,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成什么样子了!”
杜德龙怒目圆睁,狠狠瞪着肖明兰,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说的这叫哪门子歪道理?
她难道不是你亲生的?
还不是你自己作孽造出来的好事!”
肖明兰也不甘示弱,立刻回怼过去,两人的争吵声瞬间在屋子里炸开。
听到父母的激烈争吵,杜茵茵烦躁地从床上坐起,“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嘟囔着:“早知道这样,你们当初就不该造孽!”
说完,又“趴”的一下重重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她奔波了一整天,浑身沾满风尘,却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
此刻,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她迫不及待地伸手从裤袋里掏出那张独眼大给的纸条,想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只见纸条上写着:“我的小美人,遇上我你就是公主,就是皇后的命啊!”
杜茵茵看完,气得脸色铁青,“什么玩意儿!”
她怒喝一声,一把将纸条撕成碎片,随手扔得满地都是。
她心烦意乱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思索片刻后,心中渐渐有了主意:“管他呢,明天首接去找向慧莲玩。”
自从十年前向海林被她父亲冤枉后,他们两家便形同陌路,平日里走在路上,哪怕面对面碰上了,也都装作不认识,连招呼都不打。
但杜茵茵为了破坏慧莲的美好姻缘,此刻决定厚着脸皮,假装去和慧莲一家和好。
她盘算着,只要能和慧莲一家重新往来,就有机会接触到向慧莲的男朋友,然后再一步步设法把他们两人拆散。
想到这里,杜茵茵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不多时,便伴着窗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虫鸣声,呼呼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