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最后一班车夜里十一点半，末班车摇摇晃晃地驶出总站。
我站在车门口，握着扶手，感受着空调冷气和夏夜燥热的交替。
"李夜，清醒点。
"老马师傅提醒我，"这一趟还有两个小时。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置顶是妈妈的消息："今晚医院值夜班，别等我。
"下面是一连串红色感叹号的医疗费催收通知。
自从爸爸去世，这些数字就像一座山，压在我和妈妈身上。
"同学，刷卡。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白领上车，疲惫地掏出公交卡。
我认出她是每天这个点都会出现的固定乘客，大概是写字楼里加班的职员。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偶尔的刹车声。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老马布满皱纹的脸。
他开了二十年的夜班车，像一个活着的城市传说。
"站住！
等等！
"有人在后面追车。
老马踩下刹车，我打开后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踉跄着上来。
"刷卡还是投币？
"我例行公事地问。
"哈？
"他摇摇晃晃地掏出一叠钞票，"不用找了！
"我愣住了。
那是几张红色的百元钞票，在昏暗的车厢里刺眼得很。
"两块钱。
"我说。
"让你拿着就拿着！
"他的声音很大，"瞧不起谁呢？
"其他乘客都望过来。
老马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别惹事。
"先生，我们只收两块钱。
"我把钱推回去，"您找个位置坐好吧。
"他嘟囔着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到后排。
刚坐下就开始打电话，说着什么"老子今天赚了一个亿"之类的醉话。
车继续往前开。
每到一站，都会有不同的人上车：工地下夜班的建筑工人，身上还带着水泥的味道；通宵补课回家的高中生，抱着厚厚的教材；推着保洁车的清洁工阿姨，制服上沾着消毒水的气味。
在这个城市的深夜，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
到了富人区的站点，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梦，我们班的同学。
她家住在山顶的别墅区，平时都是专车接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坐公交车。
"李夜？
"她也认出了我，"你在这里打工？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今天穿着补习班的校服，手里抱着一摞练习册。
"补课到这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