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秋末的一天,天气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夏雪儿身穿白色大衣,脚步沉重而缓慢地走近,二七这条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她空洞无神的双眼,似乎看到了那些曾经在她手上购买毒品,最终,因吸食过量而逝去的冤魂在眼前飘荡;又好像看到了在她开设的赌场里,输得倾家荡产、失去灵魂如同行尸走肉般到处游走的躯壳。
“自作孽不可活”,夏雪儿喃喃自语着。
此时,她的耳边似乎清晰地听到因赌博欠下的高利贷,那逼债如催命般的脚步声。
她满心的悔恨与绝望,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来到曾居住过己废弃的楼天台。
这里是她不归路的起点,也将是最后的终点。
风,无情地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缓缓闭上双眼,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然而,她的思绪随着坠落飞回到了1990年那个遥远的年代。
那些曾经的繁华与堕落,欲望与沉沦…1990年的初秋,江城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蔽,阳光艰难的透过缝隙洒下。
夏雪儿匆匆走在去往上班的路上,刚拐进一条小路,只见前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本来就不宽的道路显得十分拥挤。
一些人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夏雪儿好奇地停下脚步,从旁人的片言片语中才知晓,原来,是个黑道大哥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用刀砍死了,今天是他出殡的日子。
眼看着上班要迟到了,她焦躁地看着这些穿着黑色西装的送葬队伍,心里想着,自己一辈子恐怕都不会跟这些人搭上边的。
这看似平常的一天,二七却因这个热闹非凡的葬礼,而轰动了江城三镇。
但也引起了条子的注意,参加葬礼的大哥,混混们怎么也没想到,整个葬礼己被条子摄下来。
去参加完葬礼回来,到麻将馆打牌的人,接到消息便匆匆放下手中的麻将离开。
麻将馆老板娘看着散的麻将桌,懊恼的走向门口。
麻将馆老板娘江湖称之为“六姐”,据传说是很早在江湖上混的七朵花之一。
六姐虽人至中年,却也风韵犹存,而极会来事。
这时,她看见下班回来的夏雪儿,立马走上去打招呼:“雪儿,每天打扮的这漂亮,到哪去撒?
没事进来跟姐抬个庄嘞。”
雪儿有点诧异,自己从未在这种地方打过牌,六姐今天是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说道:“六姐,我不是太会打。”
六姐一听雪儿这样说,知道有戏了,于是,马上说道:“没事,会点就行,今天差人,就当是给姐抬庄的。”
说完,不由分说拉住雪儿的手就走进了麻将馆。
夏雪儿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麻将馆,她未曾料到,从踏入麻将馆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便从此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而走向了沉沦。
六姐拉着雪儿走进里面一桌,听见脚步声,桌边坐的三个人都看向雪儿。
其中一个像暴发户一样的男人,见来了个美女,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透着几分轻佻。
雪儿的脸嗖的红了起来,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无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下。
六姐见状,赶忙搂住雪儿的肩膀,开玩笑的说:“刘老板,今天给你们找个美女来救场,可以撒。”
带着大黄金链子的刘老师连忙说:“可以,可以,我就喜欢跟美女打麻将了。”
六姐清理好麻烦桌,从包里拿出一千块放在雪儿面前,说道:“你放心打,赢了是你的,输了算姐的,你跟姐抬庄,姐可不会让你吃亏。”
雪儿没想着会打这大,平常跟同事玩玩才几十块的输赢,不由得紧张起来。
六姐长期混迹于江湖,她知道她的麻将馆如同一个小社会,不都是街坊邻居,还有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她要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麻将馆弥漫着烟草和茶水的味道,麻将桌差不多坐满了。
六姐悠闲地坐在前面,两根手指夹着烟,烟雾袅袅升起。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雪儿那一桌,她不是担心雪儿的输赢,而是捕捉到了,那些停留在雪儿身上的眼神。
六姐不禁心中暗叹:这雪儿确实是风姿绰约,一双杏眼,微微颤动的睫毛。
挺翘的鼻梁下,厚实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扬着。
倘若她能天天来,那些个男人还不得天天往我这麻将馆跑呀。
同桌的刘老板,偷瞄雪儿的眼神中有种难掩的欲望。
洗牌时,他的手有意无意的去碰一下雪儿,又装作没事的去讨好一下。
雪儿顿时有种反感,又第一次赌这大,心里满是忐忑。
然而,随着牌局的推进,幸运女神似乎格外眷顾她,让她糊牌不断。
雪儿看着自己面前推放起来的钱,眼睛都亮了起来,刚才的那种反感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六姐看着雪儿面前堆放的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说道:“雪儿,运气蛮好嘞。”
刘老板在旁边谄媚道:“雪儿人漂亮,麻将也打的漂亮。”
雪儿没搭话,腼腆地笑了一下。
六姐笑着调侃道:“刘老板,今天赢了多少呀,瞧你这么开心。”
刘老板苦笑着说:“姐姐,我没赢,输嘞。”
六姐捂着嘴笑了起来,接着打趣道:“刘老板,还是跟美女打牌好,输了钱都是满面春风的。”
刘老板一脸贱兮兮的模样,说道:“六姐,你只要天天安排我跟雪儿坐一桌,就算天天输,我呢,也心甘情愿!”
“刘老板真是财大气粗,雪儿,你听见没有,我们刘老板可是愿意天天输钱给你哟。”
六姐这一番话,又是在耍套路,既恭维了刘老板,又试图套住雪儿,可谓是一箭双雕。
雪儿依旧没说话,红着脸边打麻将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贫嘴。
坐在雪儿对面叫王哥的,瞄了一眼雪儿淡然地说:“你看人家美女话少,只知道闷头赢钱。”
雪儿对着王哥笑了笑。
刘老板还在讨好着:“雪儿,你赢定了,这最后一把牌估计谁也翻不起了,我来糊个屁糊结束战斗。”
(屁糊:最小的糊)就在这时,王哥打出一就二万,刘老板挤眉弄眼哈哈笑了起来:“被我说中了,屁糊二五万。”
说完,他就拍倒了下来。
雪儿不知是兴奋还是麻将馆闷久了,脸涨得通红。
对走过来的六姐说道:“六姐,我赢了,把你一千的根子还给你,谢谢啦!”
六姐接过钱,满脸堆笑地说:“谢什么撒,你来麻将馆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手气还旺,你可要天天来哟。”
雪儿听到六姐的话,心里一阵舒坦,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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