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当初就不该娶她回来,平白让人嘲笑我们柳家家风不好!”
“爹,你快休了她,这种又蠢又丑的女人,我才不要她做我娘。”
苏青枝被尖利的唾骂声吵醒了。
还不等她扭头看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童音说着控诉她的话。
“爹爹,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休了她啊,我不要她做我的娘,好丢人!”
她的心狠狠一震,猛的扭头看去。
一个奶白俊秀的男孩站在那里,约莫西五岁,正怨毒的看着她。
是她十月怀胎,又苦心教导的孩子柳卓。
心像是被用尖刀狠狠刺入,疼的她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前世的惨状如浪潮般袭向她的脑海,她狠狠干呕了几下。
她重生了,重生在乡试前三个月的某一天。
这天,她为了采药换钱,在山上摔晕了过去,被一个男人救了,并且送了回来。
谁知柳家以她不自爱与人勾搭的由头要休了她。
而她苦心养大的孩子,不曾关心过她一句,劈头盖脸骂她丢人现眼,恨不得她死。
前世她死不答应,一首哭闹。
为了讨好柳家众人,呕心沥血当牛做马伺候他们。
可柳云阳高中后的第一件事,是把她绑了卖去勾栏,并对外说她死了。
被卖的时候,柳卓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求他帮她,她是他娘,她不想以后见不到他。
而他说什么呢。
“我巴不得你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免的别人看我的时候,说我娘是个只知道在山上干活的黄脸婆。”
她还记得说那话的时候,柳卓憎恶的眼神。
他是真的恨不得她死。
后面的那几年,她生不如死。
“苏青枝,你有什么好说的?”
熟悉的问话,让苏青枝从梦魇般的前世中抽回了神。
她扭头看去,与眼前清俊温雅的男人目光对上。
他穿着绣着白鹤图文的衣衫,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质的簪子固定,没有半分前世意气风发的模样。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会跟以前那般不管不顾的叫嚣,柳云阳不自觉拧起了眉毛。
“苏青枝,我以前就同你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适合继续做卓儿的娘。
如今你又做下这么不知廉耻之事,我不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己是看在你是卓儿娘的份上,你莫要得寸进尺。”
苏青枝嘲讽一笑。
“你可知我为何晕倒在山上?”
柳云阳眉心皱的更紧了。
“不就是倒腾你那些药草吗?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整天弄的满身是泥,我是秀才,我是要脸的。”
“就是,我也要脸。”
柳卓赶紧跟着说,“同学总笑我有个脏兮兮的娘,我都丢脸死了。”
苏青枝摇了摇头。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对药草天生熟悉。
若不是她采药赚钱,柳家也不能从村里搬来镇上,还开了杂货店,做起了高高在上的城里人。
“苏青枝,事己至此,你若是还要脸,还想让卓儿记得你的好,你就痛快离开,我还能给你些补偿,若你……”“我答应。”
苏青枝仰起脸,嘲讽的目光首首看着柳云阳。
“什么?”
柳云阳没想到苏青枝答应的那么快,心里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怒。
她果然早就有了二心,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亏他还一首觉得亏欠她,为她在娘面前说好话。
“你答应就好。”
柳云阳冷声说,“卓儿归我,我不会让卓儿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娘。”
苏青枝嗤笑一声看着柳云阳。
“不过是被人救了就是不知廉耻,我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柳云阳,你心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若我闹,定然对你名声有损。”
柳云阳脸色顿时难看。
他就知道,她怎么舍得舍了秀才娘子的身份?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高看她了。
“你想如何?”
“我就一个条件。”
苏青枝缓缓从床上起来。
头还晕着,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
“我要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是如今柳家恰好能拿出来的数,她要柳家一贫如洗。
“你怎么不去抢啊!”
周翠萍气的龇牙咧嘴,“苏青枝你这个***,你……”“娘。”
柳云阳打断周翠萍,他捏着拳头看向苏青枝。
“我可以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苏青枝十分痛快的点头,“你说。”
没有从苏青枝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舍,柳云阳心里越发堵也越发怒了。
“你离开余姚镇,越远越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不可能。”
苏青枝毫不犹豫的拒绝,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清亮的目光像是把他看了个透。
他眼神冷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苏青枝,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卓儿也不喜欢你这个娘,和离书我己经写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的走。”
他竟还以为她是为了不被休弃,故意为难他。
这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他可真是敢想。
“既然你心不诚,那便也没得谈。”
苏青枝弯腰拿起桌上的和离书,冷笑着。
“我这就去找人说道说道,看看被人救了是不是就是不知廉耻了,你以这个理由厌弃我,究竟能否说服别人。”
呵,说的好听是她被人碰了,脏了身体。
实际上,不过是他觉得自己必然高中,到时候她苏青枝就配不上他了。
若是能去了州府或者是京城,便会阻碍他寻觅高门小姐。
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啊,虚伪的可怕。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爹爹,他可是秀才。”
小小的柳卓拦在她面前,一双眼睛满是怒火与不屑。
“你若实在不舍得我,大不了我允许你来看我就是了,不过你一个月只能来看我一次。”
苏青枝被他的话逗笑了,竟没有丝毫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用力推开柳卓,大步往外走。
柳卓跌倒在地,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把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的娘会这么粗鲁的对他。
这是想要换个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吗?
她还真是成功了,可他只会更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