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末的夜晚，城市最繁华地段的顶层会所，灯光暖黄，帘幕低垂。
Ada本无意来这场饭局，是老同学米兰达临时拉她过来“蹭饭”。
她嘴上说着“刚好缺个位子”，可Ada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个陪衬。
包厢里一圈男女，寒暄过后名片互换。
有本市TOP1律所的金牌律师乔伟，酒量好、话多、穿一身Dior Homme，背着***款双肩包——那种在场除了他没人背的时尚姿态。
他身边那位是地产老总老王，带着米兰达出席，旁边还坐着保险公司徐总，身边那位年轻女下属小丁，从头到尾笑得乖巧有分寸。
角落里田科长坐得端正，从规划局来的，少言寡语，一杯茶握在手心里始终不温不火。
觥筹交错之间，乔伟最先微醺，说起女儿今年从美国名校毕业，要送一整套梵克雅宝当礼物。
女人们纷纷投来艳羡目光，尤其是米兰达，轻描淡写一句：“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酒越喝越浓，乔伟越讲越放肆，开始当众讥讽某位同行“饭局上说错一句话惹众怒，就因为一句‘百万以下的表都垃圾’”。
他眼神扫了一圈，在座的都成了他的听众，甚至开始讲起一个“高端客户”的真实需求——一位市长级别的高官，明确表示只找“己婚己育”的情妇：能听话、能管住嘴，不求名分，只求乖巧。
Ada起初以为这不过是酒后胡言，首到乔伟一本正经地说出：“我们律所合伙人亲自接过这样的‘案子’。”
米兰达冷笑：“这不就是拉皮条吗？”
话音刚落，徐总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
隔壁包厢，原来是他太太——市发改委的刘主任也在这会所吃饭。
不到两分钟，老王己经拎着酒瓶赶去“灭火”，徐总则对小丁低声说了句，小丁立刻拿起包告辞离开，动作利落。
很快，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刘主任进来了。
她一身深色西装，金边眼镜，手里端着小杯白酒，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市的大人物都在这儿啊。”
气氛顿时凝固。
没人再说笑，没人敢动筷。
刘主任坐下，服务员早换好干净餐具，碗里还有几只鲍鱼海参。
她安静地吃了几口，才缓缓抬头扫视一圈：“酒后吐真言？
今晚我也算长见识了。”
乔伟赶忙致歉：“刘主任，我酒喝多了，说话轻浮，给您添麻烦了。”
“律师懂规矩，知道说错了还能补救，那就好。”
老王见气氛尴尬，笑着打圆场：“刘主任喜欢这鲍鱼，下次我单请您吃。”
“下次吗？
那记得别坐这么多嘴碎的人。”
包厢里一时无声。
Ada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想起别人说过的话：刘主任出身红色家庭，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步步凭实力走上来，最看不起的就是靠裙带关系混圈子的人。
可也正是在这座城市，另一位新晋女局长却是另一种故事。
她其貌不扬、毫无背景，从建筑局小科员三连跳到副局，传言靠的是前任市长的提拔，如今靠山在省里，老公也一路升迁分管教育。
太狠了，Ada心里想着。
她低头喝了口酒，苦涩的味道和这个现实世界一样——复杂、精密、无解。
饭局散去时，田科长走到她面前，笑得温和：“你们保险公司最近有个市政项目在对接吧？
改天一起坐坐？”
Ada点头，顺手递出名片。
对方也递了一张，两人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夜风吹来时，Ada收起名片，轻轻笑了一下。
——这顿饭，她不是来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