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纸人点睛山雾像浸了尸油的纱布,把盘山公路裹得严严实实。
苏青第三次查看手机导航,屏幕上的箭头正在乱转,最后彻底变成灰白。
她摇下车窗,浓雾里飘来焚烧纸钱的气味,混着某种腐肉闷烧的焦臭。
"姑娘要去锁龙村?
"沙哑的男声惊得苏青差点打翻保温杯。
后视镜里映出个穿藏蓝工装的男人,肩头落满纸灰,左手提着竹篾编的童男纸人。
那纸人描着猩红的腮红,空荡荡的眼眶正对着她。
"我叫胡天,是村里纸扎铺的。
"男人把纸人塞进后备箱时,苏青注意到他右手缺了无名指,断口处结着暗紫色痂疤,"这季节山里雾瘴重,苏小姐最好别开车窗。
"车胎碾过槐花铺就的小路时,纸人骨架发出咯吱轻响。
胡天突然摇下他那侧车窗,朝雾里扔了把黄纸钱,燃烧的纸灰被风卷着扑在挡风玻璃上,凝成个扭曲的"逃"字。
村口歪脖槐树的枝桠刺破浓雾,树下老妪正在给纸人点睛。
朱砂笔悬在空眼眶上方三寸,枯瘦的手腕突然剧烈颤抖,血红的颜料滴在纸人惨白的脸上。
"三婆,当心又犯癔症。
"胡天抢先下车,工装裤口袋里掉出半截褪色红绳。
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突,抓起竹筐里的剪刀就要刺他:"瘟神!
都是你招来的灾星!
"苏青举起相机连按快门,取景器里三婆的脸突然扭曲成青灰色,举着剪刀的手腕上赫然缠着五道黑线。
胡天攥住老人手腕的刹那,苏青瞥见他后颈有块暗红胎记,形状像半枚燃烧的符咒。
李德贵从雾里钻出来时,手里攥着把生锈的铜铃。
中山装领口别着朵白绢花,随着步伐渗出暗黄水渍。
"苏记者可算到了。
"他皮鞋尖碾碎地上的纸人残肢,"胡师傅怎么和贵客一道?
祠堂要的纸马扎好了?
""正要给三婆送新篾条。
"胡天弯腰捡起被踩烂的纸人头颅,断裂的脖颈处露出半截槐木芯。
苏青的镜头追着他沾满纸灰的手指,发现那截木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祠堂飞檐下的铜铃突然齐响,李德贵脸色骤变,拽着苏青就往里走。
跨过门槛的瞬间,她背包侧袋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是父亲留下的古董,从未在正常场合失灵过。
供桌上的童女纸人穿着对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