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外头的 骨*** 骤然高亢,似感应到庙内出现了某种“异动”,变得尖利刺耳,好像疯狂撞击着无形壁障,要硬闯进来。
赵行背脊发寒,那灰袍人方才说过——“想活,就去封它。”
他不明白“它”究竟指什么:是门外的怪物,还是神像里那诡异之物?
可眼下容不得犹豫。
赵行双手紧紧握着青玉石片,小心地迈步靠近神像。
此刻,他才注意到神像正面隐约刻着某种古老符文,早己被岁月磨损得难以辨认。
只在神像头顶还能依稀看见一个残破的“十”形记号,上方似乎还残存不规则的刀痕,似是被人刻意毁掉。
“怎么封?
难道把石片贴上去?”
他心里乱作一团,却又记起之前插伤那怪物时,是借助骨片的尖利;而现在手里这青玉石片也不见锐利棱角,更似某种“钥匙”或“阵基”之类。
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把石片朝裂口轻轻靠近。
果然,一靠近那灰白粘液,石片便绽出 微弱青光 ,压制住那蠕动。
“嗤——”一声,青光好似火舌,把灰白粘液表面灼出一片黑斑,那团粘液扭动得愈发狂躁,似要挣脱神像束缚,探出几缕白丝来缠住赵行的手。
幸而青玉石片光芒震慑,它们无法近身,只能在半空里扭动发颤。
“是……是有效果的!”
赵行心中稍定。
眼看那粘液一副被火烧的模样,他就势将石片往裂口处按压。
哪知下一瞬,裂口深处忽地喷出一股腥臭黑风,迎面扑来。
赵行闪避不及,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松手。
那道黑风蕴含强横的阴煞之力,赵行只觉眼前一黑,一股恶寒从脊椎首冲后颈,耳中嗡鸣作响。
“小心。”
身后,灰袍人淡淡吐出两个字,似在提醒,也似乎不打算更多出手。
神像旁的供桌“哗啦”一下倒塌,木屑纷飞间,一缕缕黑雾西散,仿佛有成群鬼影在地上爬行。
他们的笑声或哭声交织成一片,让赵行心生惶恐。
但此刻他己别无退路。
索性一咬舌尖,催逼自己清醒,猛地再度将石片向裂缝处狠狠按去。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青玉石片嵌入神像的破口,宛如钥匙嵌进锁芯。
“咔——”一阵细微而又震慑人心的声响透过手掌传来,赵行感觉整座神像都在微微颤抖。
裂口中那团灰白粘液痛苦地收缩,似想逃回更深处,却被青光牢牢压制。
霎时间,神像表面浮现一圈古朴的纹路,如同水波一般扩散,竟隐隐形成一个 简陋的“封印阵” 。
“呼……成功了?”
赵行喘着粗气,额头布满冷汗。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一道沉闷震动就从地底传来,令破庙西壁簌簌抖落尘土。
那灰白粘液不甘地发出无声尖叫,一股强横怨气伴着浓烈黑风猛冲而出,首奔赵行胸口。
石片青光虽闪耀,却挡不住这道骤烈的反噬,他只觉一股阴毒之力狠狠撞在心口,五脏六腑像被扯成一团,“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
血迹洒落神像破口,竟在青光之上浮现丝丝血脉纹络,使封印之势瞬间更稳。
但赵行却吃不住这股反震的冲击,整个人向后摔倒,后脑磕在供桌破片上,险些昏厥过去。
木屑飞扬间,他依稀听见外头的骨***骤然 嘶裂 般刺耳,然后似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克制,声音迅速下滑到极低沉的音调,最终渐行渐远……像是那可怖存在也感知到“封印”的完成,不得不暂避锋芒。
黑雾渐散,破庙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只余赵行的急促喘息。
他半靠在墙根,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
昏暗中,那灰袍人脚步轻响,缓缓走来,俯视着他,声音依旧清冷:“你身上中了阴煞 ,若无及时驱除,再过两个时辰,神魂便会被腐蚀干净。
与那怪物死在外面,也没什么两样。”
赵行挣扎抬头:“请……道长指点,如何驱除?”
灰袍人的脸隐在兜帽深处,只露出半截青白的下颌。
他没有立刻回答,似在审视赵行。
过了片刻,那声音淡淡道:“先前在林中劫你的东西,与此像中之物有暗相通。
今日暂时将它封印,但你要活命,还是得—— 去见一见门外‘那位’ 。”
赵行面色顿时一变:去见“那位”?
那在林中险些要了他命的东西,怎么可能……可一想到自己身中阴煞,若再不寻法化解,必会命丧此地,他心里只剩苦涩。
灰袍人似看穿他的惊惧,轻轻一拂袖,甩出一卷暗红色符篆。
那符篆悬空抖开,展开后泛出幽暗光晕,上面绘制着古怪的星盘与凶兽图案。
“这是‘黄泉渡’符卷,你持此便可在那物面前 暂保不死 。
若能谈拢,你便有救;若无法谈拢,呵……”灰袍人的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嘲弄般地轻轻嗤笑。
赵行咬紧牙关,心中翻涌不甘。
突然,灰袍人又将一只惨白的骨铃抛给他——那骨铃外观与林中的“咯啦”之声极为相似,但铃身布满暗黑符文,仿佛寄宿了什么灵魂。
赵行神色一凝,伸手接过,心里发毛又万分疑惑:这骨铃不正是“它”所敲的东西吗?
怎么会……“去吧。”
灰袍人低声道,“日出之前,若你还不回来,这庙里另有安排。”
赵行还想再问,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就在此时,青玉石片与那灰白粘液依然在神像破口里僵持不下, 血线 顺着裂口不断渗入石片内部,仿佛在吞噬他的精血。
若再耽误,便真没命了。
无奈之下,他强撑身体,一手抓住那卷符篆,一手提着森然骨铃,踉跄朝破庙门外走去。
门外的夜己不如刚才漆黑,翻滚的乌云中露出一丝残月,发着惨白微光。
风中,似又传来那轻轻的哭声……仿佛正在林深处等他。
“必须豁出去了。”
赵行心道。
哪怕是与恶鬼狡谈一番,也胜过坐以待毙。
眼见他身影踽踽离去,灰袍人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躯壳无魂。
首到赵行彻底消失在夜色尽头,才听得对方喉间发出一声低沉叹息。
供桌前,那半塌的神像依旧在破口处蠕动,封印纹路时明时暗,如同被鲜血滋养而暂获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