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沉重的橡木门被无声推开,又在来人进入后悄然合拢。
西尔凡王国,王宫深处,一间地图与卷宗堆积如山的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墙壁上巨大的西海航海图,以及图前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
国王奥兰多三世转过身,象征王权的华贵金冠在他花白的头顶上显得有些沉重。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向来人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零,你来了。”
被称为“零”的男子,或者说,幽影,静立在阴影中。
他身形颀长,一袭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张纯白色的鬼面具,面具光滑,没有任何纹路,完美地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和身份。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若非国王点破,几乎无人能察觉他的存在。
“陛下。”
“零”的声音平板而没有起伏,如同他脸上的面具一般冰冷。
标准的骑士抚胸礼,动作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奥兰多三世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份用火漆封印的密函,“最新的情报,‘蝰蛇’己经拿到了足以毁灭西尔凡的证据。”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几分,“你也知道,我们西尔凡只是西海的一个小国,夹缝中求生存。
天龙人那帮***,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而‘蝰蛇’,就是他们首属的间谍。”
国王的目光扫过“零”,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既有倚重,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压力,“这份证据,关乎我国与‘黑水海贼团’暗中交易的全部细节。
一旦曝光,世界政府的怒火,我们承受不起。”
“零”静静地听着,面具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些话,他听过太多次。
“所以,零,”奥兰多三世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任务,找到‘蝰蛇’,取回所有证据,然后……让他永远闭嘴。
这是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是王国最后的屏障,明白吗?”
国王的语气中,除了惯有的命令口吻,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
但这微小的异常,在“零”心中,未能激起半点涟漪。
“遵命,陛下。”
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
“零”没有多余的废话,再次行礼后,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
他回到自己那间位于王宫偏僻角落、简陋到只有一张床和武器架的房间。
从架子上取下他的武器,一把特制的锁链匕首。
匕首本身约一尺长,锋刃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过剧毒。
手柄末端连接着一条极细却异常坚韧的黑色锁链,锁链上布满了细密的倒钩,既可以用于攀爬缠绕,也能在攻击时给敌人造成更大的麻烦。
他仔细检查着匕首的锋利度和锁链的每一个环节,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这是他生命中唯一值得信赖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
“零”推开窗户,身影一闪,便如同一缕青烟,融入了王都“银月城”浓稠的夜色之中。
月华如水,将他脸上的白色鬼面具映照得有几分诡异。
他在错落有致的屋顶间无声穿梭,动作轻盈,快如鬼魅。
银月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暗巷,每一座建筑的结构,都早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闭着眼睛都能在这些屋顶上跑酷。
这,就是他们这些“王室幽灵”的日常。
途经城西一座废弃的钟楼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熟悉的风声,勾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他少年时期,在这座钟楼的顶端,接受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代号为“剑”的男人的严酷训练。
“真正的刺客,心如止水,刃如寒冰。”
师父“剑”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硬,“记住了,零,你的情绪,是你最大的敌人。
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它左右你的判断和你的刀。”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沉默地听着,然后默默地将每一个字刻进骨子里。
师父……后来怎么样了?
好像是……因为某个“莫须有”的罪名,被王室秘密处决了。
就像处理一件不再合用的工具。
“零”甩了甩头,将这丝多余的情绪抛开。
师父说得对,情绪是敌人。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如同捕食的猎鹰。
根据情报,“蝰蛇”藏匿在港口区边缘的一座普通民宅内。
那里鱼龙混杂,耳目众多,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很快,那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楼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零”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吸附在邻近建筑的墙壁阴影处,鬼面具下的双眼冷静地扫视着目标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窗户紧闭,但其中一扇透出微弱的灯光,并且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
就是那里了。
“蝰蛇”……你这条毒蛇,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零”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杀意在面具下缓缓凝聚。
他的手,己经握住了腰间的锁链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