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槐花沾在转学生制服的裙摆上，颜兮握着教务处刚发的课表站在图书馆穹顶下。
阳光在曲面玻璃上折射出奇异的光斑，像极了昨晚刚写到的高智商犯罪现场。
三楼数学区飘来粉笔与松木混合的冷香，她鬼使神差踏进这片禁区。
晨光斜切过整面玻璃墙，少年握笔的手腕悬在黎曼猜想的草稿纸上，铅笔尖在晨光里折出细小的彩虹。
"这里的ζ函数..."颜兮脱口而出时才发现自己念出了小说里凶手留下的密码，慌忙咬住下唇。
沈晏之抬头，镜片后的睫毛在鼻梁投下几何图形般精确的阴影。
"你也看《数学年刊》？
"他推眼镜的姿势像在擦拭单目显微镜，"这个猜想需要非对称加密算法..."声音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她抱着的《阿加莎手稿解析》烫金封面上。
窗外的樱花突然簌簌落在砚台形长桌，颜兮看着少年用圆规尖蘸着花汁，在草稿纸边角画了朵五瓣梅。
"文学系转学生？
"他转着万宝龙钢笔，"明天带本《罗杰疑案》来换哥德巴赫猜想的另一种解法。
"午休铃惊飞了窗外灰椋鸟，颜兮转身时瞥见他袖口洇开的蓝黑墨迹，像极了小说里连环杀手特有的标记。
槐花香突然浓得呛人，她攥紧书包带小跑离开，没听见身后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最新一期的《数学通讯》里夹着张便签，上面是用傅里叶级数写的情诗。
暮色给图书馆穹顶镀上水银，颜兮蹲在数学社储物柜前，睫毛在借阅记录本上投下细密的栅栏。
指尖掠过最新入部测试卷，沈晏之的字迹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贝母般的冷光。
"证明：当x→∞时，心动频率函数φ(x)存在唯一收敛值。
"钢笔尖在答题区洇开墨点，颜兮忽然想起昨夜未完成的小说片段——凶手总在月光最盛的午夜，用斐波那契数列给受害人编号。
答题卡背面的荧光纹路在眼皮底下重组，竟拼出自己手稿里那个虚构的邪教图腾。
古籍修复室的樟木香混着沈晏之身上的雪松气息漫过来时，颜兮正用放大镜观察着答题卡边缘的锯齿状裂痕。
"这是三阶希尔伯特曲线。
"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掠过她耳畔的碎发，"你小说第七章的密室平面图。
"月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侧脸刻下明暗交错的琴键，颜兮看着他展开的演算纸，自己潦草的手写稿与他的矩阵方程正以克莱因瓶的形态奇妙纠缠。
沈晏之的尾戒擦过泛黄的《九章算术》，在草纸上勾出莫比乌斯环："要不要验证下双盲实验？
"凌晨两点的钟摆声里，颜兮看着他用群论解构自己设定的密室杀人案。
少年修长的手指划过六维超立方体模型，暖黄台灯将他睫毛的阴影拉长成哥特式教堂的玫瑰花窗。
当第27次推演结果与小说情节完全吻合时，窗外的早樱突然扑簌簌落满砚台。
"明天带榉木尺来。
"沈晏之将她的发丝从微分方程草稿上轻轻挑起，"教你用非欧几何重新设计第三章的钟楼暗道。
"盛夏的蝉鸣撞碎在化学实验室的磨砂玻璃上，颜兮望着量杯里旋转的钴蓝色溶液，沈晏之白大褂的衣角正掠过离心机投下的圆形光斑。
三天前树洞里发现的泛黄信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实验服口袋，火漆印上的拓扑图形与少年袖扣纹路惊人相似。
"注意相变临界值。
"沈晏之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悬在烧杯上方三厘米。
他调试恒温器的动作让腕表滑出半截，表盘背面刻着的Ω符号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这恰好是她新章节里时间诡计的关键参数。
颜兮的钢笔尖在记录簿上洇出墨点，忽然嗅到一丝雪松混着硝酸银的特殊气息。
沈晏之的呼吸掠过她耳际碎发："98%浓度的情书，要试试吗？
"他手中的干冰白雾漫过滴定管，在观察窗玻璃凝成转瞬即逝的希腊字母——μονάδα，在《荷马史诗》中代表"唯一"。
通风橱的换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颜兮转身时实验服腰带勾住了少年胸前的计算尺。
沈晏之扶正摇摇欲坠的苯环模型，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小心可逆反应。
"他指尖弹开磁力搅拌器开关，烧杯里的漩涡将两人的倒影卷成克莱因瓶的形态。
窗外的合欢树突然抖落一阵粉色烟雨，颜兮看着沈晏之在实验报告空白处画下的狄利克雷函数图像，那曲折的轨迹竟与她小说里凶手逃亡路线完美重合。
少年摘下手套时，尾戒在光谱仪折射下将彩虹投在她锁骨的位置："明天带本《占星术杀人魔法》来，教你用开普勒定律重新设计密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