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小满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03:17，显示器蓝光把咖啡渍斑驳的工牌照成冷青色。
工位隔板上贴着褪色的 “全勤标兵” 奖状，旁边是母亲寄来的平安符，绣着歪歪扭扭的 “少熬夜”。
“小满，《记忆边境》测试服又崩了。”
隔壁老张的秃顶在屏幕反光里晃了晃，“策划说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出 NPC 记忆紊乱的 bug。”
机械地滚动鼠标，林小满看着游戏里的 “雾街” 场景：穿粗布衫的匠人举着银锥修复记忆茧，本该泛着青灰色的愧疚记忆，此刻却在 NPC 后颈凝成诡异的纯黑色。
当他点击匠人对话框，弹出的不是预设台词，而是行乱码：溯光鳞第三片在记忆阁断墙，别让狩猎人看见你的眼睛。
“见鬼。”
他揉了揉发僵的颈椎，后颈贴片式体温计显示 37.8℃。
这是连续第七天通宵，咖啡机早就煮出焦苦味，抽屉里的止痛片只剩最后两颗。
母亲下午的电话还在耳边：“你爸当年就是熬夜写代码，现在手抖得夹不住菜……”屏幕突然闪烁。
所有 NPC 的眼睛同时变成银色，望向画面左上角 —— 那里本该是空气墙，此刻却浮现出条真实的青石板路，潮湿的雾霭中飘着 “记忆蜜饯” 的甜腻气息。
林小满的手指刚触到键盘，办公椅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整面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震惊的脸：自己后颈的皮肤下，竟隐约浮现出鳞片般的纹路。
“警告：检测到记忆共振。”
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林小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点击屏幕中央的黑色记忆茧。
银锥划破茧皮的瞬间，办公室的日光灯全部爆裂，黑暗中，游戏画面里的匠人突然转头，手中的银锥竟和他工位上父亲遗留的旧钢笔一模一样。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
林小满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工牌照片正在扭曲 ——26 岁的程序员变成了 16 岁的少女，后颈贴着块纱布，纱布边缘露出银色鳞片。
而电脑屏幕上，雾街的场景正在实体化，穿青铜面具的人从画面中走出，斗篷带起的雾气里，漂浮着他从小到大的记忆碎片：高考前夜的台灯、父亲住院的缴费单、还有昨天刚删掉的辞职信草稿。
“叮 ——”电子表的整点报时惊醒了他。
林小满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趴在键盘上，屏幕显示游戏闪退，时间是 03:00—— 竟比之前的时间还早了 17 分钟。
后颈的体温计不知何时掉落，地板上有滩水渍，像是有人泼了杯冷水。
“老张？”
他扭头看向隔壁，却发现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所有电脑屏幕都亮着雪花屏，只有自己的显示器显示着《记忆边境》的登录界面，用户名栏自动填充了 “唐小棠”，而密码框里，闪烁着和游戏 NPC 眼睛相同的银光。
手指不受控制地输入密码。
登录成功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化作雾海，林小满踉跄着跌入潮湿的黑暗，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小唐，别碰空白记忆！”
（陌生中年男人的嘶吼）“检测到双世界灵魂共振，启动记忆缝合程序。”
（机械女声）“哥哥，你的眼睛能看见我的死亡倒计时吗？”
（小女孩的哭声）当雾霭散去，他发现自己跪在青石板路上，掌心攥着支银色钢笔 —— 父亲遗物的笔帽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双蛇缠绕的徽记。
抬头便是挂着 “记忆修复” 灯笼的街巷，穿粗布衫的匠人正对着他惊呼：“小唐你怎么了？
狩猎人刚发了通缉令，说要抓能看见‘记忆黑雾’的……”话尾被金属碰撞声切断。
三个戴青铜饕餮面具的人从雾中走来，他们手中的银锥尖端，正对准林小满后颈 —— 那里传来剧烈的刺痛，他摸到了片真实存在的、正在生长的银色鳞片。
“找到你了，现实世界的‘记忆缝合者’。”
为首的面具人开口，声音像两块锈铁相擦，“你父亲在记忆阁留下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变成了粗布衫，手腕上戴着和游戏里匠人相同的银锥吊坠。
当面具人靠近，他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是雾街的青石板，另一半是办公室的监控画面 —— 画面里，自己的身体正趴在键盘上，后颈的鳞片纹路清晰可见，而电脑屏幕上，《记忆边境》的登录界面显示着一行小字：您己进入真实记忆世界，现实中的 1 小时 = 此处的 24 小时。
当记忆缝合度达到 100%，您将永远留在此处。
与此同时，他听见现实世界的手机在震动，后颈的鳞片突然泛起细密的蓝光，视野边缘浮现出半透明的手机锁屏投影 —— 母亲的消息气泡从屏幕中 “流” 进记忆世界，母亲声音从投影的手机中响起：“小满，你爸刚才说看见你后颈长了鳞片，是不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
这时面具人突然出手，银锥刺向他胸口。
林小满本能地挥起钢笔，笔尖竟像银锥般划破空气，在对方面具上留下火星，地面上，被笔尖划破的地方正渗出黑色雾气，雾气落地时，竟拼出了他现实中的姓名 —— 林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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