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军,你该休息了吧?”
这是微风在QQ上对马军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还不困。”
马军总是这么回复。
此时,在马军的电脑桌上摆着一个大号烟缸,烟缸里己经堆满了烟蒂。
己经哈欠连连马军一边用吸烟的方式提神,手指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他要利用好这宝贵的几个小时,尽可能地打更多字。
精疲力尽的马军要等微风休息,才舍得关机,上床眯瞪个把小时,然后又要起床去上班。
偶尔遇到微风有事,她会事先给马军留言,让马军不用等她,早点睡觉。
这时候马军会失望,不过也会遵从微风的指示,早早地上床,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微风在网络上跟他说的每一句话。
那段时间,马军的生活日夜颠倒,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到半夜他会异常兴奋,但白天的他却显得精神涣散总想睡觉。
一次,他竟然因为操作失误,将汽油喷到客人身上,好在当时周边没有明火,不然第二天报纸一准儿会刊登一则新闻“昨日,本市某加油站发生自焚事件,公安部门现己对本事件展开调查。。。”
这事发生后,马军的工作肯定是不能再干了,司机大哥还算不错,并没有要求马军赔偿。
马军瞒着父母丢工作的事,每天早晨自然出门,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街上闲逛,等着下班时间好回家。
他心情不算很好,此时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阳光的便是等深夜时,自己又可以跟网线另一端的微风相聚。
那是他最期盼的时刻。
月底的时候,电话局寄来了一份让全家人吃惊的账单。
当月的电话费从往常的几十块竟然暴增了十倍有余。
起初父母认为是电话局账单打错了,为此父亲特意跑到电话局质问。
可人家怎么会错呢?
父亲拿着账单明细回来后就把马军暴揍一顿。
(西)电话费事件过后,家中电话缴费的负担落在了马军肩上,这也是父母对他无节制用电话线上网的一种惩罚。
马军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种对当时的他来说比较残酷的惩罚,他只能多写写东西,多投稿,用微薄的稿酬来勉强负担这笔让他感到压力的支出。
父母此时还不知道他把工作丢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马军有了收敛,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整晚泡在网络里,但每到午夜时分那个方方正正的大脑袋就像一个魔法师,勾走了马军的魂儿。
“你最近怎么了?
这么久没见到你?”
一次微风在QQ上问马军。
“没怎么,最近工作忙。”
马军对微风隐瞒着事实。
“你最近还好吗?”
微风问。
“挺好的。”
马军答。
“你总是这么熬夜,身体会吃不消的。”
微风很关心马军。
“不熬了。”
马军说。
“那你以后要听话,好吗?
我不想你因为陪我,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微风说。
“嗯,我以后全听你的。”
马军说。
此时的马军心里感觉暖暖的,微信的话让让他尝到一丝丝甜蜜。
或许此时他还不懂,这种甜蜜就是爱情的味道。
打那以后,马军每周六晚上会上一次网,这是微风对他的要求。
他期盼着周六的午夜,那几个小时是他一周中感觉最幸福的时光。
马军又找到几份工作,但做的时间并不长,或许这些零工本就不适合他,但为了负担那份月底必须支付的电话费,他不得不低着头去做,每当在工作中受到什么委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微风,此时微风己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1999年,对于马军是不平凡的一年,陪伴他的既有甜蜜幸福,也有伤感。
年初时,一首疼爱他的外婆被检查出肺癌晚期,对马军来说这个消息简首就是晴空霹雳。
他知道那个字预示着什么,他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选择逃避这种残酷的事实。
在和微风聊天时,马军只字不提此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像了那种和微风聊天时的甜蜜气氛,但他的内心其实是多么渴望得到微风的一点点安慰啊,或许那样会让他的心里好过一些。
年底,马军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姐姐从外地也赶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准姐夫。
马军和姐姐,还有那个陌生的准姐夫一起跟随父母去了外婆的老家,办理了外婆的后事。
母亲伤心过度,事后暂时留在老家修养,父亲和姐姐也在老家陪同,只有马军一个人回来。
葬礼时马军没有哭,因为他记得外婆生前对他说的“男孩子不能哭。”
回来的那晚正是世纪之交的倒计时。
马军从火车站出来,看到大街上到处是身着奇装异服的孩子们。
他们在等待着1999年最后一声钟声的响起。
到处是兴高采烈。
只有马军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马军多想此时微风就站在他面前,展开臂膀来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