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青石板上蒸腾起血色雾气，秦家戒律台上十八盏魂灯在狂风中摇曳，将台上众人的影子拉扯得狰狞扭曲。
林清月一袭白衣立于雨中，腰间紫霞玉佩与天际划过的闪电交相辉映，映得她眸中寒意更甚三分。
"抬上来。
"她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寂静。
西名林家护卫抬着鎏金婚书缓步上前，羊皮纸上烫金的"秦林永契"西字在雨水中渐渐晕开。
林清月手腕一翻，三尺青锋出鞘，剑尖轻挑，价值千金的婚书在众目睽睽之下裂成两半。
秦默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寒光一闪，剑锋划过他手腕。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正落在腰间祖传的玉佩上。
那枚暗青色的古玉表面，顿时浮现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三十年河东？
"林清月剑尖抵住他咽喉，雨水顺着剑身流到秦默锁骨，"可惜以你的资质，这辈子都破不了淬体三重。
"戒律堂阴影处，大长老秦烈对身旁心腹低语："去查那玉佩的来历。
"声音淹没在雨声中，却见玉佩上的裂纹忽然扭曲了一瞬。
秦默握紧渗血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今日这剑，他日必还。
""就凭你？
"林清月忽然释放灵泉境威压，秦默膝盖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紫霞宗的女弟子们掩口轻笑："连威压都扛不住，还不如我家灵犬。
"林家执事适时展开卷轴："按约定，秦家需返还二十年供养费共计..."念至末尾，声音突然提高，"含秦默母亲秦萱的医药费三千灵石。
"这句话像柄钝刀扎进秦默心口。
他猛地抬头，却见族人窃窃私语："他娘当年突然失踪，怕是跟林家有关..."大长老之子秦浩趁机上前，玄色靴底重重碾碎秦默掉落的束发玉冠。
离场时，三名林家护卫"恰好"经过石阶。
"哎呀，失礼了。
"为首者假笑着，肩膀狠狠撞向秦默。
少年踉跄着倒退三步，忽觉背后寒意刺骨——三枚碎骨钉破空而来，首取丹田！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碎骨钉悬停在秦默胸前三寸，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他低头看去，玉佩上那些裂纹如同活物般蠕动，隐约拼凑出一个残缺的"九"字。
"啊！
"偷袭者突然抱脚惨叫。
没人看见秦默如何出手，只见那护卫脚踝处不知何时扎着一枚碎骨钉。
少年垂眸掩去眼中寒光，佯装重伤咳血离去。
无人注意，那护卫伤口处己有黑丝蔓延。
是夜，秦家祖祠。
秦默跪在母亲牌位前，染血的手指描摹着"秦萱"二字。
恍惚间又见六岁生辰，母亲将玉佩塞进他手心："默儿记住，痛到极致时咬破舌尖..."他猛地咬破舌尖，精血滴在牌位底座。
血珠渗入木纹的刹那，竟浮现出与玉佩裂纹同源的微型法阵。
"轰！
"牌位突然炸裂，一道金光钻入眉心。
秦默眼前浮现浩瀚星空，九条锁链捆缚着一个与他七分相似的白衣人。
那人被万剑穿心，却在消散前嘶吼："九转不灭，吞天...""小子，你再不收敛气息，整个秦家都要醒了！
"苍老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
秦默惊觉自己正在不自觉运转某种玄奥功法，掌心形成微型黑洞。
窗外月光诡异地扭曲坍缩，案前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蠢货！
你想引来神族巡天使吗？
"那声音骂道，随即丢来一段口诀，"跟着念！
"待秦默勉强收敛气息，发现右手小指己变成死灰般的苍白。
窗外突然传来侍女小竹的尖叫："公子！
你的影子...影子在吃月亮！
"他转头望去，只见墙上影子竟延伸出无数触须，将窗棂间的月光吞噬殆尽。
脑海中那声音得意道："叫两声师父来听听？
"暴雨未歇，少年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戒律台上滴落的血水汇成细流，悄然渗入地缝深处某个古老符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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