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北魏下了很大一场雪。
阿娘说这是个好兆头,阿爹说我是个好命的。
好吗?
哪里好了。
我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听,叫蒙云晓,白云晓晓。
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皇上封我做了安乐郡主。
受封那天,将军府里的婢女和家丁们看着我的目光中,有欢喜,有祝福还有一些我也不太懂,就……还蛮复杂的。
次日,阿娘带着我进宫面圣。
走之前她千叮万嘱,见到皇上一定要行跪拜礼。
这我是知道的,九五之尊嘛,定是要有些威严的。
可我刚进御书房,皇上就把我招呼到他跟前,把我抱了起来让我坐在他腿上。
我问:“皇帝陛下,我不重吗?”
阿娘总说我能吃,吃成了一个球。
皇上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
他哈哈大笑:“云晓不重,不重!
一个九岁的女娃娃还不至于重得连朕都抱不起来!”
我撇撇嘴,这不还是说我重吗!
我很生气,但一看皇帝陛下仁慈的眼神,我就气不起来了: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昨日我亲眼看着御林军挑着几十担御赐的宝物浩浩荡荡地运进了将军府。
我觉得自己己经是全北魏,哦不!
是全天下同龄人中最有钱的孩子了。
我就这么任由皇上抱着,谁让他这么可怜,连个公主都没有。
不想我爹,有我这么一个可爱聪颖的女儿。
龙案上的奏折很多,但很整齐,可以一眼看出哪些是己阅的,哪些是未阅的。
龙案的右手边拿金拓压着一张泛黄的纸。
很显眼,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指指它:“皇帝陛下,这是什么呀?”
阿娘在下边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我不要多嘴。
可我觉得我并没有错,不都说要求根知底嘛!
皇上如我所料并没有生气:“诶,君桃,一张纸罢了,云晓想看便看吧。”
君桃是阿娘的名字,听着挺甜吧,但她可是武功极高的呦!
皇上又问我识不识字。
……我?
不识字?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问什么啊!
谁家九岁小孩儿不识字啊!
我拍拍胸脯:“云晓认识的字可多了!”
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先生教我的,该学的都学了。
但学没学会我就不能保证了。
其次,不该学的我也学会了。
我若是连个字都不认识,那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拿开金拓,那确实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纸: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拍手叫起来:“写的真好,太有文采了。”
其实我也看不大懂,但我总感觉这像是画本子里描述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皇上说第一句诗是他写的,第二句诗是皇后娘娘写的。
这是多年前他刚登基大婚那晚他们二人所写。
嗯,皇后娘娘也很有文采。
“你们俩的字真像。”
皇上说皇后的字是他亲手教的。
哦,那就难怪了。
可能是皇上也不知道和我们尬聊什么了,所以他就打发我们去凤仪宫找皇后。
阿娘每月都要来皇宫找皇后叙旧,她以前是皇后的贴身侍卫。
所以阿娘对去凤仪宫己经轻车熟路了,就跟在自己府里一样。
皇后娘娘正在练字,见到我们来,跟皇上一样热情。
她明明比我阿娘小,但看起来比阿娘老很多。
哪怕是满身的绫罗也藏不住的颓。
皇后娘娘叫青罗姑姑取出一个雕刻精美,木雕凤凰的小匣子来,她笑着把我拉到她跟前——我怎么总是被拉过来拉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