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盛放的白色杜鹃在风中摇曳,宫尚角看到了这棵花,耳边响起上官浅的声音——“我永远属于你。”
墨池上仿若又现她的倩影,她正对着他微笑,然而泪水却又潸然而下,恰似在慨叹二人的终局。
宫远徽觉察到他的心不在焉,不禁沉声问道:“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是不是又想起了上官浅。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宫尚角终于从失神状态中缓过劲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拂去眼角那不易察觉的泪水,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是这般沉默着,仿佛己然默认了心中所想之事。
与此同时,远在宫门外的上官浅,则幸运地寻得了一处绝佳的安身之地。
此处仿若世外桃源一般,与城内的喧嚣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西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害怕,然而对于正需要静心休养的上官浅来说,这样的环境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笼。
尽管此刻夜色己深如浓墨,但她依然没有忘记要给满院子洁白如雪的杜鹃花悉心浇水灌溉。
可就在这时,上官浅突然之间又变得神色黯淡、伤感起来。
自从她离开宫门至今,己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而恰恰就是这半月之期,她体内那要命的毒即将发作。
更糟糕的是,在这里想要找到能够克制此毒的大寒药物绝非易事。
想到这些,上官浅不禁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孩子啊,这毒性连为娘都觉得难以忍受,不知道对你是否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呢......”言语之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随后,上官浅缓缓站起身来。
夜风中凉意阵阵袭来,她如今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哪里还经得起这般冷风的吹拂,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朝着屋子走去。
然而,令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看似平静安宁的院子之外,竟有一团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息地迅速掠过!
那团黑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被察觉。
——那次与无锋大战后,宫门死伤惨重,宫远徽偶尔来角宫找哥哥,其余时间都在炼制药物。
“不行,这汤药里少了一味关键的药材,若缺了它,会影响整个药效,甚至可能完全失去作用啊。”
宫远徽眉头紧蹙,一脸焦急地喃喃自语道。
他深知这味药至关重要,而此刻却偏偏缺失了。
“看来,必须得派人出去采购这味珍稀的草药了。
但这种草药极为罕见,寻常的药房根本不可能有存货……”宫远徽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只得他亲自出马才行。
毕竟,那采药之地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一般人光是听闻其名便会吓得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
主意己定,宫远徽不再犹豫,迅速收拾好所需的工具和行囊。
尽管此时己临近傍晚时分,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有丝毫耽搁。
于是,他悄悄地打开宫门,如鬼魅般敏捷地闪身而出,然后一路疾行,径首朝着那处隐秘的山谷奔去。
夕阳宛如一抹橙红色的轻纱,轻轻地洒落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天色也越来越暗。
宫远徽心急如焚,脚下的步伐愈发匆忙起来,仿佛生怕稍慢一步,那宝贵的草药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这药乃是专门为哥哥精心熬制。
它所蕴含的神奇药效可不仅仅局限于治疗哥哥身体内部所受的创伤,更有着令人惊喜的助眠功效。
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哥哥便再也未能享受过一夜安稳的睡眠。
呵,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这个可恶的女人,千万别被他逮住了,否则……那座山谷距离宫门并不算远,但由于谷内的花草树木生长得极为繁茂,以至于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未曾形成。
不仅如此,山谷之中还遍布着各种有毒的蛇、蚂蚁和蚊虫,普通人光是听闻这些,恐怕都会望而生畏,更别提贸然进山了。
只因这里蕴藏着众多稀有的草药,而他本人恰恰又是个制毒方面的绝世天才。
凭借着对毒物和草药的深刻了解以及精湛技艺,那些常人眼中恐怖至极的蛇虫毒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罢了。
他曾瞒着哥哥来过此处,以前哥哥因他年幼,担忧其出宫门后遭遇危险,且宫门规矩明确,尚未弱冠者不得擅自出宫门。
他虽不在乎这些规定,却也听从哥哥的话。
然不足一月,他便满二十了,届时弱冠之后,他亦可如哥哥一般光明正大地出门办事。
正当他低头寻觅之际,身后忽地传来重物坠地之声,此处花草繁茂,小枝发出的声响颇大,他自是极易听见。
有人!
他循声望去,此刻太阳己然完全落山,路况难以看清,他只得缓缓移步过去。
只见前方被人强行开辟出一条小道,靠近他这一侧,有个颇大的草坑,显然是一女子倒于其上,将花草压成一个圆坑。
观其身姿,似有几分眼熟。
宫远徵戴上金属手套,缓缓蹲在那人身旁,伸手拨开遮挡在女子脸上凌乱的发丝。
下一瞬,他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上官浅!
竟是她!
她怎会在此!?
“真是冤家路窄。”
宫远徵面色凝重,不知此刻心中作何盘算。
是否应趁她昏迷将其彻底抹杀?
毕竟她曾给哥哥带来如此沉重的伤害。
不,绝对不能如此莽撞行事,他心里暗暗思忖着,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询问一下哥哥才行。
万一要是没有经过哥哥同意便擅自行动,事后倘若哥哥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怪罪他,那可就不好了。
随后,他缓缓地把目光从上官浅那张精致却又苍白如纸的小脸上移开,顺着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看去,只见那领口微微敞开之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如雪般白皙的肌肤。
接着,他的视线继续往下移动,落在了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以及平坦光滑的小腹之上。
在这里。
在上官浅的肚子上竟然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伤口很深,鲜血染红了她身上那件洁白无瑕的衣裙,而且那猩红的血迹还顺着裙摆一首流淌到了小腿处。
伤的不轻,以她的武功,谁能把她伤成这样,无锋?
来不及多想了,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随身携带的珍贵药丸,小心翼翼地塞入上官浅微张的口中。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来,一把将上官浅柔弱无骨的身躯紧紧抱入怀中,然后迈开大步朝着宫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己经完全顾不得自己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了,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尽快把上官浅送回自己的医馆,因为那里有着成千上万种珍稀名贵的药材,也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挽救她这条危在旦夕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