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老宅布满霉斑的木地板上，手指触到镜框上暗红的纹路时，突然打了个寒颤。外婆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手说："梳妆台最底下那个抽屉，千万别......"
铜锁在潮湿的空气里锈成了墨绿色，钥匙***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抽屉里躺着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件，三十三根朱砂浸染的红绳将布包缠得密不透风。剪刀刚碰到绳结，窗外忽然滚过闷雷，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镜子是民国年间的雕花铜镜，正面却用墨线画着道符。我鬼使神差地撕下符纸，镜面突然映出天花板的吊灯——方才分明照不出任何东西。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在灯光下泛着血丝似的暗纹，就像有人用指甲生生抓出来的。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空调显示屏跳成16℃。我裹着毛毯去摸遥控器，指尖却触到冰凉滑腻的东西。梳妆台上静静躺着一双大红绣鞋，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分明是外婆压箱底的嫁妆，本该锁在二楼樟木箱里。
镜面在这时泛起涟漪。
穿月白旗袍的女人侧身坐在镜中梳头，乌发间插着支断裂的玉簪。她梳头的动作越来越快，檀木梳齿间缠满青丝，发梢滴落的液体在镜面上蜿蜒成"救"字的形状。我想尖叫却发现喉咙被棉花堵住，镜中人突然转过脸——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
第二天我在市档案馆翻到1947年的《申报》，泛黄的报纸上印着模糊的讣告：永春戏班当家花旦沈月容失踪月余，其夫在卧室镜中发现带血玉簪一支。报道旁边贴着照片，民国样式的雕花铜镜里，隐约可见女子蜷缩的倒影。
此刻我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物业发来的监控截图显示：昨夜两点四十七分，302室住户林夏独自捧着双红绣鞋，对着空无一人的玄关镜子笑了整整十分钟。
镜中人的指甲正在剥落。
我死死抵住浴室门，手机电筒的光圈里，那面铜镜在洗手台上微微颤动。沈月容青灰色的指节叩击着镜面，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