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的西安城,像一头困顿在黄土高原上的老兽,喘息着,却无法挣脱历史的铁链。
城墙斑驳,街巷破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一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军阀的旗帜象征丧服就像在城头飘荡,老百姓的日子,比这旗帜还要破。
陈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人,穿着单薄的长衫,走在东广场上传染病的人群中。
他的体形瘦弱,眼神里却有着这个年轻人不常有的黎明和几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明。
他不是当地人,或者说,他曾是,后来又不是,如今又被迫成了这乱世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家道中忧愁,他和母亲流离失所,如今母亲病重,他靠打零工勉强维生。
人力市场口,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围在一起吆喝揽活,汗臭、烟味、粗俗的叫骂声搅得热气腾腾。
陈启挤在人群外围,他之前试着凑上,但每次都被那些胸大腰圆的力工挤开。
他太瘦了,不适合搬运重物,能做的不过是一些杂事,可连那些杂事,也早被别人抢走了。
“嗨!
看你这身子骨,怕是连挑一个担子都费劲吧?”
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汉嘲讽地瞥了他一眼。
陈启脸上***辣的,但他知道反驳无益。
他沉默地走开,沿着街边寻找没有其他机会。
他曾经擦鞋童,给人跑过腿,甚至去帮人洗过夜壶,只要能换来一点点糊口的咀嚼舌,他都做。
可今天,连这些卑微的机会似乎都离他很远。
兜里最下几块铜板,连买一碗混着沙子的稀粥都不够。
母亲还在家里等着熬药的钱。
陈启感到一阵沮丧袭来,他紧紧地攥着那几块可怜的铜板,指甲都快切进了肉里。
他绕过一个卖酸梅汤的小摊,鼻子闻到了一股冰凉酸甜的味道,饥饿和饥饿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就在此时,听到他旁边几个汉子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
北门外那片乱葬岗,最近不太平……”“怎么不太平法?
是闹鬼了,还是有土匪?”
“闹他鬼娘的倒是小事……是来了几个外乡的,在挖什么东西……”“外乡的?
挖东西?”
另一个汉子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那个行当的?”
最初说话的汉子嘿嘿一笑:“谁知道呢?
不过听那边倒夜香的人说,半夜能看到火光,还能听到闷……这年月,活人吃不上饭,死人下面的东西倒是值……”陈启猛地站住了脚,心跳突然出现了。
盗墓……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划过他混沌的想法。
他父亲……虽然极少提及,但他隐约记得父亲的书房里有些古怪的古籍,父亲偶尔会拿出一些古旧的小物件把玩,复杂的样子。
他知道父亲年轻时闯荡江湖,干过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后来才在家乡安顿下来,但最终也没能逃脱厄运。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衣襟里藏着的那个小器物。
那是一块拇指大小、古铜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
这是父亲临终前遗落的他唯一的遗物,只写着一句“好好收着,也许将来会有用”。
他一首把它当作念想,无意到了今天…… 他渐渐地退出了人群,朝着北门的方向走去。
生存的压力就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气不过。
他曾对父亲的那些过往恐惧和趋向,但现在,当饥饿和逼迫近时,“见不得光”的行当,似乎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是现在去看看,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活下去的门路。
夕阳西下,将陈启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就像一个在这乱世中踽踽独行的孤影。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未知的方向,也指引了他命中注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