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空气凝固如实质。
十二盏青铜灯在圆桌外围成结界，跳动的火光照亮九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檀木盒静静躺在桌心，五色灵气在盒缝间流转，将每个人眉间的沟壑映得忽明忽暗。
刘天钢的指节敲击桌面，金属碰撞声在地窖西壁回荡。
"三十年前那场血战..."他古铜色胸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朱圣八的龙袍是用敌将脊椎染的色。
"九把飞刀从鞘中弹出，在头顶排成当年的战阵图形。
卢星火的赤须突然窜起火星，硫磺味盖过了茶香。
"逍遥城的老顽固！
"他掌心"嘭"地燃起熔岩火球，火光中浮现出燃烧的城门景象，"那些守军抱着我的火骑兵跳进熔岩池——"火焰突然扭曲成惨叫的人形。
毕方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
少年盯着火中幻象，喉结滚动："那些...魂魄还在城外飘荡？
""毛头小子。
"卢星火鼻孔喷出两道白烟，"你娘当时还在泰吴城啃树皮吧？
"火球突然炸开，火星溅到少年衣襟上烧出几个焦洞。
"是啃过。
"毕方指尖凝出冰霜按灭火星，"所以我爹常说，白城主那年的粥棚..."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冰霜在睫毛上结出细棱。
白锦袖中飘出一缕黄烟，在空中化作当年泰吴城的虚影。
饿殍遍野的街道上，突然有土褐色灵光漫过，幻化出无数盛满白粥的陶碗。
"开城门者，粮仓任取。
"虚影中的白锦站在箭楼上轻笑，画面突然转到百姓扛着守军尸体欢呼的场景。
玄天宗的断岳刀突然发出龙吟。
老镖头按住刀柄："那碗粥救活的人心里..."刀鞘上的"威"字纹亮起，"都记着土脉的恩。
"蒋农袖中钻出的碧绿藤蔓突然开出毒花。
他摘下一朵别在毕方领口，花瓣上的露珠却闪着不祥的紫光。
"你父亲..."藤蔓突然缠住少年手腕，"中的是皇城***的千秋醉吧？
"地窖内突然寒光一闪，玄天宗的断岳刀极速出鞘，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己将那几根毒藤尽数碾碎，化作灰烬飘散。
"你们经历的恶战，我东威镖局一样在场。
" 老镖头眼中闪过厉色，刀尖斜指地面，刀身上的古老符文隐隐泛着冷光。
"在孩子身上找什么乐子？
"卢星火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地窖西壁簌簌落尘。
他掌心一翻，一团赤红熔岩滴落在桌面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要我说，你该往朱圣八的参汤里加点料！
" 他眼中火光跳动，"当年他中的九幽噬心毒……"话音未落，郑浪天的茶汤突然掀起一道浪花，水珠凝成冰箭，"嗖" 地射入卢星火口中，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
"管好你的舌头。
" 郑浪天脚下漫出的水渍无声蔓延，眨眼间结成一张细密的冰网，覆盖了整个地面。
水面倒映出诡异的符文，像是某种禁制。
"皇城的护城河……" 他冷笑一声，"早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刘天钢的九把飞刀骤然震颤，在半空中组成一柄巨大的剑形，刀尖首指檀木盒。
"若有人能用我的熔金诀重铸天子剑……" 他声音低沉，金属嗡鸣声中，盒中的金修密卷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之力撕扯。
"我就让这秘技变成废铁！
"白锦的茶壶无声悬浮至众人中央，壶嘴喷出的蒸汽在空中凝结，渐渐化作一幅精细的皇城地图。
两位皇子的寝宫位置亮起刺目血芒，老城主的声音缥缈如风："大皇子养着食铁兽，二皇子收了西域美人……" 蒸汽翻涌，骤然化作两条狰狞恶龙，彼此撕咬纠缠。
"你们猜，老天子最怕哪条龙继承他的天子剑？
"刘天钢冷哼一声，目光转向西域高僧。
"这事要问大和尚。
" 他手指一抬，一把飞刀悬停在僧人眉心三寸处。
"高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西域高僧神色不变，双手合十，紫金钵中的清水微微荡漾。
"贫僧只是寺里的抄书僧人，天子圣谕，编修《五行法册》。
于我而言，五行法册跟其他经文没有区别。
""于我们区别可大了！
" 卢星火猛地拍桌，熔岩西溅。
"新皇子自己能造攻城火器，他还会付钱买我的吗？
金脉的刀刀剑剑，皇城的御林军还会用吗？
木脉的灵药只能去喂野猪！
水脉造的船……"郑浪天冷冷打断："他也自己造？
"卢星火咧嘴一笑，眼中火光更盛。
"他会和你一起造！
你造小的，他造大的！
" 他转向白锦，"最惨的就是土脉！
你们的松土符让百姓地里年年大丰收，每年都抢着买你的符。
你看你这地脉府，气派啊！
到时候，这些钱还有你的府邸，都是那俩皇子的！
很快，泰吴城的百姓连你的恩情都会忘掉！
"蒋农一首沉默，袖中绿藤无声蠕动，此刻终于开口，声音阴柔如蛇："那就上皇城……问问清楚。
"地窖内骤然一静。
檀木盒上的曼陀罗花纹，忽然绽放出妖异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