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月明星消，漫天飘雪。
空荡寂静的街道中，李鑫哆嗦前行，落雪覆盖了秃顶，每踏出一步，半截小腿便陷入积雪内。
早前他曾偶然听两个死鬼说起，李府藏有下人偷跑出去的暗门。
一个时辰前，他通过那里将两人带出李府，一路七拐八绕，寻了处没人居住的穷阎陋屋，把二人火化。
穿越两年，第一次踏上妄年县街道，眼下找不到回李府的路了。
“哪边来着……”李鑫双臂交叠抱胸，快速摩挲取暖，嘀咕着寻找脚印。
他其实不想回去……身上亵衣，正散发刺鼻的异味。
那间屋子更甚，床榻沾满污秽之物。
没有知觉还好，现在光是想想，都浑身刺挠。
若躲在暗地里设法重掌李府，一旦被府衙按失踪处理，夺走财产，全白搭。
逆生意味着长生，再不想回也要回。
“咦？”
李鑫总算找到脚印，可没走几步，便发现不对。
他出门到现在，自己的脚印至少该被雪覆盖一半，面前脚印却深能见底。
“鸡还没叫，就敢出门，也是个狠人。”
李鑫停下脚步，顺着脚印去向眯眼远眺，说罢，稍作思量，决定过去看看。
反正找不到路回去。
深更半夜就算遇鬼，颜值这块，还指不定谁吓谁。
一炷香后。
李鑫在脚印消失的位置，再次驻足。
雾白地月色下，能清晰瞧见身体右侧，被积雪覆盖的宽敞河道。
左侧青瓦白墙，朱门拱梁，石龟镇守两旁，甚是气派。
屋檐两角悬挂的红灯笼内，残烛光亮随时可能消逝。
“李府！”
李鑫盯着门檐上方匾额，那两个墨色大字，表情一阵错愕。
他出门走的暗门，不确定此李府，是否是他的李府。
李鑫刚准备绕到后门，看看有没有出来时的暗门，门后响起踩雪声和男女交谈声：“回去告诉大人，只要他愿意帮忙，李府家财五五分成。”
“二夫人，您怕是没明白在下的意思，大人要这个数。”
“九成！
不可能！”
“那就是没得谈喽？
呵呵，李三金可没多少活头了，他一死，你们一成都拿不到，聊胜于无嘛，还是早点同意的好。”
交谈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鑫没敢多停留，脚掌快速碾过积雪路面，单薄飞扬的背影印在月光和飘雪交织的银辉里，眨眼消失在前方拐角。
他前脚刚离开，李府大门被轰然拉开。
师爷装扮的中年，率先踏出大门，身后跟着名体态臃肿、虎头虎脑的妇人。
“二夫人，你看这雪。”
师爷站在门檐下，递出手中折扇，接住几片落雪，送到妇人面前。
“能吃？”
妇人瞪着缓慢融化的雪花，张口就来。
师爷嘴角抽了抽，八字胡跟着颤动，表面笑吟吟，内心鄙夷。
吃吃吃！
就知道吃！
他们读书人不愿和粗人玩，问题就出在这里，交流起来费劲。
“雪消冰融释，宝宅迎新来，满院田地湿，平安胜金财。”
师爷收回扇子，踏入雪地，撂下一句渐行渐远。
“能吃就能吃，不能就不能，有种说人话，别跟老娘拽。”
胖妇人意识到被小觑，怒瞪对方背影，憋了良久，说罢，仰头入府。
“好诗，好诗啊二夫人！”
站在门内等待的家丁，拍手称赞完，用力合上大门。
“咦？”
师爷走出很远，方才察觉地上多出的脚印。
他回首望向李府方向，眼珠子转动间，略微沉吟，最终选择继续向前。
另一边。
李鑫早己返回小屋，房门保持敞开，以此驱散异味。
自己则盘在地上，注视着床榻，梳理那两人的对话。
“准备对我下手？”
李鑫沉声低喃。
官家既然觊觎他家财，为何不早些下手，这点让他十分不解。
有关这里的一切，他目前知之甚少，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
只要将天花板的武道天赋兑现，还担心什么臭鱼烂虾。
甩掉多余思绪，李鑫闭目感悟《清虚功》。
“养精蓄气聚精神，精养丹田气养身。”
“修得一口清虚气，便是仙门有缘人。”
随着他潜心入定，深研功法，有老者在脑海浅唱低吟。
一遍……又一遍……重复……李鑫：……男科圣手，并非圣人。
他哪懂修炼，磕磕绊绊走了个小周天，没有任何异样，总觉得缺点什么。
“系统！”
李鑫喊了声，系统依旧没有搭理他。
想到蕴灵丹，他起身走到床榻前，从枕头下摸出玉盒，重新返回坐好。
“这是什么气！”
李鑫打开六边形玉盒，盖子边缘亮起微光，像是打开了封印。
两颗乳白色丹丸，映入眼帘，灵力裹挟着药香扑面。
诡异得是，灵力和香气没能充盈屋内，而是飘出的同时，快速消散。
仿佛……无法留存在这里。
正琢磨怎么回事，阴阳两鱼分别占据李鑫双瞳，丹药快速消散的灵力，转而朝他体内汇入。
李鑫来不及多想，捏起一颗丹药丢入嘴里，迅速合上玉盒。
“灵游天枢，心无所染，神荧内敛，五蕴顿空，天养己身……”丹药入腹，那道声音不再重复之前的话。
两条阴阳鱼各自牵引部分灵力，游走于奇经八脉、灵台百窍。
李鑫丹田眨眼被开辟出来，鲸吞蕴灵丹内灵力，丹药快速消融。
接下来的修炼中，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握越来越深入。
体内宛如无法泄压的高压锅，莫名得力量急剧膨胀。
《清虚功》共十二层，脑海那道声音，反复诵念第一层口诀。
《无极真意》加上蕴灵丹灵力，李鑫瞬息间成功突破第一层。
他己能细微感知到仙风正包裹全身，锁住体内灵力，防止消散。
《无极真意》同时帮他压缩、精炼所获力量极限。
修炼《清虚功》第一层获得的力量，正产生质变，导致腐朽的肉身仿佛要爆炸。
打个比方，如果说第一层突破，他能一拳干翻三蹦子，无极真意凝练后，就能干翻泥头车。
李鑫这才意识到，同样的功法，《无极真意》加持下，效果天翻地覆。
大雪依旧在下。
首到晨曦，李鑫身上溢出丝丝白气，暗沉阴郁的灰骷髅面容，有了丝血色，也白了点。
秃顶上的老年斑悉数消失，两侧银丝，顺滑飘逸。
就连口中那颗摇摇欲坠的门牙，根基都无比扎实。
“呼……”李鑫吐出口浊气，缓慢睁眼，双瞳内，阴阳鱼一闪即逝。
他伸出细如竹竿的双臂，反复握拳，感受手臂内爆炸般的力量：“前世没能领到高额退休金。”
“这一世，我看谁能阻老夫多子多福。”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