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把你的酸雨云往左偏十五度，那帮杂碎躲在电磁屏障后面！”
拐癫龙的粒子炮在废墟间犁出深沟，符文在炮管表面明灭不定，“弓木武，你的等离子体屏障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
魔术师的礼帽里源源不断飞出机械鸽子，每只鸽子爆炸都能产生干扰波，“看见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了吗？
她躲的地方正是王朝军的地雷区——这是陷阱。”
阿兹尔在高处看得清楚：所谓“平民”都是机械人偶，关节处的齿轮正渗出腐蚀性液体。
他正要提醒众人，却见獄挺己经扛着电磁炮冲进废墟，义眼红光扫过地面：“左三步，埋着反物质地雷！”
这位前机甲师用身体挡住爆炸冲击，后背的生物质核心亮起警示红光。
“干爹！”
阿兹尔的沙兵正要支援，却被一道空间裂缝挡住去路。
欧碧头的传送门在他面前展开，这位空间使者的眼罩下渗出鲜血——维持大范围传送消耗了过多精神力：“省点力气，真正的陷阱在下面。”
地下三层的能量枢纽里，317佣兵团的首领耳东豪正用思维探针接入主控系统，他的机械义脑与星网连接时，太阳穴的LED灯阵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有意思...弓玉民把能量枢纽改造成了人体充电站，这些插满管子的奴隶，大脑都被改造成了生物电池。”
“早说了别接人脑数据。”
禾高丸的绝对防御力场笼罩整个房间，鳞片吸收着墙壁渗出的辐射，“还记得在火星港接的那个活儿吗？
雇主用婴儿的哭声当密码，结果...”“闭嘴！”
耳东豪突然扯断探针，全息屏上闪过一张熟悉的脸——五年前死在他怀里的副官，此刻正作为“活体服务器”被囚禁在王都核心。
他的机械义指深深陷入操作台，齿轮摩擦声中挤出一句：“古月浩，把这段影像传给所有起义军频道，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些杂碎的所作所为。”
“首领，这违反雇佣兵守则。”
术士古月珺锏的水晶球里浮现出血色星图，“我们的合同是拿到能量晶矿就撤离，现在...”“现在我改主意了。”
耳东豪转身时，左眼的星轨纹路比任何时候都明亮，“你们以为我为什么给佣兵团起名‘317’？
那是我第一次抗命救下的平民数量——在成为雇佣兵之前，我是联盟的人权监察官。”
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弹痕，“被联盟通缉的罪名，是我把二十八座人体矿坑的坐标发给了反抗军。”
众人沉默之际，地面突然震动。
戈力波的机械侏儒滚进房间，举着带血的急救灯：“上面撑不住了！
王朝军启动了废墟下的液化钢陷阱，再过三分钟，整个区域会变成沸腾的金属海洋！”
“阿兹尔在哪？”
耳东豪抓起桌上的能量晶核，突然看见监控画面里的一幕——那个总是沉默的少年正用身体护住一群真正的平民，沙兵们用残骸筑起堤坝，阻挡着汹涌的液态金属。
而周汕羽的星弦琴己经断裂，老人正用带血的手指在琴弦上刻写最后的咒文。
“该死的理想主义者...”禾高丸的鳞片突然全部张开，像金属莲花般璀璨，“欧碧头，给我标出平民的位置，我要在液态钢里开条路。
拐癫龙，你的粒子炮能把那些机械人偶熔成盾牌吗？”
“早就想这么干了！”
道士的炮管突然缠绕上闪电，“弓木武，给我三秒时间吟唱，你的干扰波能让王朝军的瞄准系统死机吗？”
“试试这个。”
魔术师摘下礼帽，里面飞出的不再是机械鸽，而是他珍藏的“记忆投影蝶”——那是他死去女儿的笑声录音。
当蝴蝶群冲进战场，所有机械人偶都停止了动作，它们的音频接收系统正在过载播放纯真的童声。
耳东豪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笑了。
他曾以为佣兵的灵魂早就在无数次背叛中腐烂，却没想到这些被称为“渣滓”的手下，在关键时刻会选择擦亮自己的枪，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某个听起来可笑的词——正义。
“古月珺锏，你的酸雨能腐蚀液态钢吗？”
他掏出雪茄点燃，却发现手在颤抖，“算我欠你们一次人情，这次活儿的佣金...我请大家去黑洞酒吧喝真正的火星威士忌。”
“首领，酸雨云准备好了。”
术士的水晶球里翻涌着绿色雷云，“但你知道这会透支我的生命力吧？
上次在水星带这么干，我掉了二十年寿命。”
“记在我账上。”
耳东豪拍了拍对方肩膀，这个从不与手下肢体接触的男人，此刻掌心传来真实的温度，“等推翻了王朝，我带你去联盟的生命科学院，那儿有能逆转时光的量子疗法——我认识人。”
当酸雨与液态钢碰撞产生惊天轰鸣，当拐癫龙的粒子炮在金属海洋中开辟出光之通道，阿兹尔看见317佣兵团的机甲们肩并肩站在最前线。
禾高丸的防御立场被烧出无数孔洞，却始终护着平民撤离的方向；欧碧头的传送门开了又关，每次都带回更多伤员；耳东豪亲自抱着炸药包，炸碎了最后一台阻拦的机甲。
“为什么...”阿兹尔在硝烟中抓住耳东豪的机械臂，对方的义肢己经严重过载，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神经，“你们可以带着晶矿离开的。”
雇佣兵首领吐掉烧烂的雪茄，用带血的指尖敲了敲阿兹尔胸口的徽章：“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加***盟时的誓言——‘愿为群星间的哭声而战’。
小子，你知道吗？
你的沙兵在救那个老妇人时，居然用身体搭成了婴儿床的形状——这些被你唤醒的机械卫兵，比我们都更像人类。”
远处传来周汕羽的歌声，这次没有星弦琴伴奏，只有一个老人沙哑的嗓音，却让所有沙兵同时转身，用武器敲击地面应和。
耳东豪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见《星盟战歌》的场景，那时他还相信正义，相信自己能改变什么。
“从今天起，317佣兵团不再接任何悬赏。”
他对着通讯器宣布，“我们有了新的雇主——黄鸡王的起义军。
工资嘛...等推翻王朝后，让阿兹尔给我们每人铸一座黄金雕像怎么样？”
频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戈力波突然插话，他的暴食中枢正在消化过量的辐射，声音听起来像含着大理石：“我要在雕像手里放把手术刀，还要刻上‘宇宙第一帅医生’——首领，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过分，但我批准了。”
耳东豪看着逐渐亮起的晨光，废墟中沙兵们正在收集幸存者的碎片，那些纳米机器人居然在给受伤的孩子折纸鹤，“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不是雇佣兵，是革命者——虽然听起来更穷，但至少...睡得着觉。”
阿兹尔看着佣兵团的机甲们重新整队，他们的涂装在战斗中剥落，露出底下各式各样的旧伤痕：有星际海盗的骷髅旗，有奴隶烙印的激光疤，还有某个早己覆灭的星球国旗。
他突然明白，这些被称为“ scum（ scum：渣滓）”的人，不过是宇宙中迷路的战士，如今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耳东豪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块能量晶矿：“拿着，给你的沙兵升级用。
别问我怎么知道它们需要这个——我刚才看见有个沙兵在偷我的备用电池，那眼神...像极了我家以前养的机械猫。”
阿兹尔接过晶矿，沙兵们立刻围拢过来，它们的掌心浮现出与耳东豪义眼相同的星轨纹路。
远处，古月浩正在解析新的星图，周汕羽重新编好了琴弦，獄挺在给戈力波的机械侏儒们加装武器。
“知道吗？”
耳东豪望着逐渐消散的酸雨云，那里隐约能看见群星的轮廓，“我曾经以为，宇宙中最珍贵的是 Credits（Credits：信用点）。
但刚才，当那个孩子拽着我的机甲裤腿说‘谢谢’时...我好像听见了很久没听过的声音。”
“什么声音？”
“良心的声音。”
雇佣兵首领笑了，这次是真正的笑容，“阿兹尔，记住这一刻。
当一群烂人开始相信美好，那不是因为他们变好了，而是因为你让他们看到，这世界值得变好。”
沙兵们举起武器，在晨光中组成金色的雄鸡剪影。
317佣兵团的机甲依次单膝跪地，不是对雇主，而是对某种比金钱更沉重的东西——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