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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人还是狐狸

发表时间: 2025-05-22
“李兄,你还记得那只赤狐吗?”

行不多时,徐二牛突然问道:“就是春社那天,咱们组猎遇到那只。”

李晋心中一愣,原来不光自己惦记着那只狐狸呢。

“徐兄……”李晋顿了一下,又说道:“难不成,徐兄也对那狐狸有意?

它好难抓啊。”

徐二牛听后微微一笑,说道:“谁不想啊,狐皮这么贵,品相好的,价值千金呢,要是能攀上国都的君子大人们,余生可有着落了。

今天在田家,蹿出去的那只白狐,皮毛应是更为宝贵,可惜让它走掉了。”

“二牛兄弟,这为士之道,当上报国家,***黎民,惜名薄利,轻财重义,怎么可以对富贵有贪慕之心。”

李晋严肃说道。

徐二牛一听,笑得更是厉害:“唉哟哟,想不到李兄有如此志气,徐某甚是佩服。

当初我们一行人追那只狐狸,数你追得最猛,我们都累得喘不上气来,停在后面,眼见你撵了人狐狸两道山梁,那叫个穷追不舍哟。

这是拼的什么命!

人为财死,哪个不这般?”

李晋听闻,便也一笑:“唉呀,徐兄弟说的也是。

只是我可不光是为了财。

有些事是你不能知道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追求,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正说到这里,童子急急把车停了下来。

只见不知何时路旁出现一个白衣少年,从容招手拦下车子。

只见他拱手作礼道:“各位兄台,小弟这边有礼了。

敢问诸位要去哪里?

可否顺路带小弟一程呢?”

徐二牛看了看李晋,意似询问。

李晋看了少年一眼,说道:“在下要去李家泊西山。”

那少年欣然道:“如此某真幸甚。

有劳各位担待一程了。”

说完便登上车来,找个空处坐下。

李晋见他不甚客气,却也不加理会。

驾车小童回头望了一下李晋,李晋挥挥手说:“没事,埂儿小兄弟,你自管驾车便是。”

埂儿扬了一下鞭子,牛车便又慢慢前行。

徐二牛打量了一下白衣少年,心下赞叹:“这个人,虽然有些脸皮厚,生得倒是俊秀。”

便揖手问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哪里人氏?”

少年还了一礼,说道:“承蒙关爱。

小弟姓苏,名木。

鄙人非本处土人,家在穷乡僻野,不值一提。

平时无业,居无定所,只是西处游侠而己。

现时暂且结庐于西山中。

今日无事拜访朋友,不意友人外出,只好悻悻而归。

路途迩远,颇苦跋涉,幸遇二位好心相载,不胜感激。”

见其不愿明说乡里,徐李二人也不强求。

李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竟觉其气度不俗,年纪轻轻,甚是洒脱。

只是想到来时有女同车,归时却是男子做路伴,多少有些怏怏。

还是美人柔柔地香香地,一见便让人心生欢喜。

又行了一会儿,徐二牛又说道:“李兄,你可还记得,那只赤狐变做女孩子的样子?

可真是个大美人呐1”“美倒是极美的,可惜是异类,二牛兄弟莫不是被它迷着了?

要不要托人说媒去?

这下心里只有美人,忘了狐狸皮值钱了?”

李晋打趣道。

徐二牛脸一红,说道:“李兄不要胡言乱语。

你也知它是异类。

只是李兄当日那穷追不舍的样子,倒是志在必得呢。

我心里有人了,就不跟你争了。

祝你跟狐姑娘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生一堆狐子狐孙,瓜瓞绵绵……”李晋听他拿《诗经》里的句子来笑话自己,却不生气,倒是突然来了精神:“那我可得谢谢徐兄了。

我以为你只是走马追猎一勇夫,想不到还是个文士,失敬失敬。

只是不知徐兄心上人是哪家姑娘啊?”

徐二牛听李晋如此说他,是又喜又羞。

喜的是夸他有文气,羞的是自家爱恋之事怎能轻易与人知?

但又不好不回话,便说道:“李兄不知,我虽不成器,整日与那帮豪劣少年混迹一处,可家世却也不次。

家父乃是饱学之士,亦曾做过官的。

某自幼受教,岂不知书?”

“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李晋笑道:“我问徐兄心上人是谁,没问你家世。”

“这个,这个……”徐二牛局促不己,胀红脸道:“抱歉,实难相告。

李兄莫要相逼。

若是李兄必要为难在下,倒不如杀了我。

来来来,剑在这里,随李兄取用!”

说完把佩剑剑柄往李晋面前一递,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李晋见他如此认真,倒是有些尴尬。

他推开剑柄,说道:“好了,不戏弄你了。”

然后默不作声,心想:“谁心里没有个不想让人知道的人呢?”

这时埂儿却吃吃地笑了起来,朗朗道:“李先生莫要再问徐大人了。

他爱的是谁,狗都知道。

整天与我家少主人厮混,学人做宾客,还不是想寻机多看我家小姑姑几眼?

装模作样,哪个看不出来?”

徐二牛被说破心事,有些恼怒,屈起右腿做要蹬人样式,大骂道:“你个小婢养的,你长一双贼眼,堵不住你这破嘴!

再敢言语一脚踹你下去!”

埂儿做个鬼脸,不再言语。

李晋点点头,说道:“这便是了。

徐兄好眼光。

我猜也是她。

徐兄要努力争取,莫让人抢了先。”

“唉,我倒是想。

怕人家看不上咱啊。

家父虽做过官,其实家道算是没落了。

人家眼向上看,哪里把咱这过气的门户放在眼里。”

徐二牛微有戚容,转而又奋然道:“我日夜想在这乱世,一旦国家有事,我便凭这一柄剑在战场上搏些功勋,到时也有底气去提亲。”

“踮起脚来去追人家,怕是会自取其辱哟。”

叫苏木的白衣少年突然插话。

“二位,你们说的那个狐姑娘,倒底是怎么个事?

在下实在好奇,路途寂寞,不妨说来听听。”

“这是今年社日那天的事。”

徐二牛说道:“那日我们一众乡里祭完社公,正在欢会,要知道,这可是咱年少人们结缘的日子。

谁不想遇到自己中意的人儿?”

徐二牛略作回忆,又说道:“女孩们正是扎堆比美斗艳,众男儿也各显英武本事,谁不想胜人一头呢?

对吧李兄?”

李晋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却有一个姑娘不合群,独自站在一边,孤伶伶地,像是既无姊妹又无闺友。

免不得让人多看几眼。

不看不打紧,可真是个美人,虽衣着朴素,却是姿容绝世,伊人独立,群芳失色。

就是那些爱以姿色骄气凌人的女子,此刻也是纷纷自愧不如。

一众男子中,就是脸皮最厚的,也没有勇气上前搭话。

当然此女还是不如田倩的。”

李晋呵然一笑:“徐兄这是睁眼说瞎话了。

田倩虽美,却是不如人家的。

你怕埂儿传话罢了。”

徐二牛脸烫得通红,却也不加反驳,又说道:“大伙正待相互打听这是谁家姑娘,却突生变故——不知谁家几头恶犬没拴好,竟扑向那个姑娘。

众人一惊,便欲阻拦,己然是来不及了。”

苏木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李晋接茬道:“那些是田家的猎犬。

徐兄怎会不知道。

眼看就要咬到了,谁想那姑娘一闪身蹿出老远,再一望去,哪里还有姑娘,只是一只赤狐在疾走。

我等几个胆大的跟着追去,胆小的竟有吓得跪在地上说是叩拜狐仙的。

只是那家伙实是迅捷,我等人犬俱疲,还是让它走掉了。”

“哪个是人犬俱疲,狗都累了你不累,你比狗都多追了二里地。

你大概是真看上人狐仙了。”

徐二牛玩笑道。

李晋缓缓道:“其实我两年前就见过它一次,还差点因它丢了性命。

只是当时不知它会变化。

社日它现了原形,我便一眼认出它来。

非是我穷追不舍,是你们脚程太弱罢了。

显得我多贪心似的。”

徐二牛点点头,说道:“李兄,你看来不止会驱邪,武艺也不弱。

年纪不大,从哪学的这些本事?”

李晋谦逊道:“二牛兄言重了。

都是些拿不出手的末技。

也没专心学一门显学,都是随缘而就,见啥学啥。

博而不精,实在是不值一提。

也就勉强唬唬人。”

“李兄,你与那赤狐过去有何过节?

因何说差点丢掉性命?

可否告知一二?”

苏木关心地问道。

“不,不,不……”李晋拒绝道:“说来话长,又是十分丢人的事,不说也罢。

诸位就别打听了。”

苏、徐二人听罢,也不再追问。

不知不觉己到半途。

徐二牛又说道:“有一事咱也不明白。

为啥这狐狸能化做人的模样,咱人却变不了狐狸的样子。

都说人是万物之灵,这也不比人狐狸强。”

李晋闻言,想了想说道:“要是做狐狸真的好,它们为什么要化成人形呢?

是吧,苏兄?”

苏木脸色微动,只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就不知道了。

也许就是人身难得吧。

也不是所有的狐狸都能变成人。

或者说,人看到的狐狸也未必是真的。

庄周梦蝶知道不?

到底是人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人,谁能说清楚?

同样,谁知道是人变的狐狸,还是狐狸变的人呢?

是人是狐谁分得清?

人和狐这样,人和鸟兽也一样。

乌知反哺,羊羔跪乳,是知孝道。

可是人呢?

父子相杀的有,兄弟相残的有,实是披了张人皮的畜牲。

还有那些窃国大盗,其实还不如畜牲。

人面兽心,岂是虚言呢?”

李晋赞叹道:“苏兄说得对。

人面兽心,人坏起来其实不如鸟兽畜牲。”

随即又想到,把自己逼迫得和家人分离的,也不是什么虫狼野兽,偏偏是人啊。

人真的比什么都可怕。

徐二牛附和道:“这话是真的。

你喂猫喂狗,它们还能记你点恩惠,可有的人哪,得了你的好处,还会怨恨你。

就比如说……”话未说完,只听见嗖地一声啸响,首接把他的话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只鸣镝飞声钉入路边一柳树上,箭杆尤自震颤。

众人正自惊疑,却发现当路多出七八个人,各执刀枪,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青年,引弓搭箭指向牛车上的人,大喊道:“停车!

不然你老子我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