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窑泣血寅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惊起山间栖息的鹧鸪。
陆青山蜷缩在第七龙窑的观火孔前，蓑衣上凝着夜露。
窑内传来细微的爆裂声，像无数冰晶在黑暗中绽开。
这是他第七次尝试复烧雨过天青釉——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秘方，沾着咳出的血。
"少东家！
"老窑工王伯提着灯笼踉跄奔来，"西窑的匣钵开裂了！
"青石板上的露水映出纷乱人影。
陆青山冲进浓烟弥漫的窑室时，正看见两丈高的窑墙裂开蛛网状纹路。
学徒们用浸水的麻布裹手，疯抢着尚未坍塌的匣钵。
"都退出去！
"他夺过铁钎插入窑壁裂缝，"王伯带人守住东窑，这窑要塌......"轰隆声打断话音。
窑顶坠下的火砖擦过他额角，碎瓷如暴雨倾泻。
陆青山护住头脸滚到墙角，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润——竟是个完好的天青釉梅瓶。
裂纹在釉面游走成奇异纹路，暗金脉络随光线流转。
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十五年前父亲官袍上的织金纹样。
记忆如窑火炸开：靖康二年的雨夜，父亲将他和墨卿推进地窖时，官服下摆的金丝走线在火把中明灭如蛇。
"少东家当心！
"王伯的嘶吼将他拽回现实。
窑顶横梁轰然断裂，陆青山抱着梅瓶扑向窑口。
热浪舔舐后背的瞬间，他瞥见瓶底釉彩凝聚成"上林"二字——正是当年官窑旧址。
晨光刺破浓雾时，二十四座龙窑只剩下十九座完好。
陆青山跪在废墟前，手中梅瓶的天青色在朝阳下泛出虹彩。
王伯突然扑通跪下："雨过天青釉！
这是老天爷给陆家窑的生机啊！
"窑工们的啜泣声中，陆青山摸向怀中银锁。
锁片烫得惊人，边缘新现出细密齿痕——与儿时记忆中的形状已截然不同。
"备料。
"他忽然起身，"所有龙窑改烧新釉，泥料按师父给的秘方加倍。
""可秘方里要的孔雀胆......""用我的血。
"陆青山划破掌心，血珠滴入釉料桶，"师父说过，陆家人的血能镇窑。
"五日后，第七窑重燃的炉火照亮半边山峦。
陆青山守在观火孔前，看着焰色由猩红转青白。
寅时三刻，窑内传出清越凤鸣——这是釉面完美结晶的征兆。
开窑时刻，他却屏退众人。
指尖抚过尚有余温的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