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咪坐在门口远远眺望着那群拿着棍棒练武术的男孩,大黄狗坐在她旁边,吐着舌头倾诉着炎热的夏。
她看得发呆,渐渐地,她的目光越过那群男孩,暮光下,晚霞己悄悄画进天的尽头。
晚霞下落着银色的雪山,雪山脚下有一排蓝色的小方块,每天傍晚,这景色被变换的天气重新渲染一遍,油画一样。
那个神秘地方,存在很多传说,她很想去,可是路途太远了。
她早就下定决心,要像大人那样,坐上巴士去那儿看看。
正在她游思时,脚下安静的大黄突然站了起来,它警惕地低下头向远处看了一眼,鼻子嗅了又嗅。
几秒后,它突然抬起头,摆出一副警惕的姿势,朝着男孩们发出一声低吼,随后,它看向田小咪的眼睛,像在征求主人田小咪的指示。
田小咪顺势望过去,男孩们不知什么时候围成了圈,吵吵嚷嚷的。
田小咪轻叩大黄的脑袋,示意大黄回屋去,它极不情愿地低垂着尾巴,湿润的鼻子碰了一下她的脚面,便佯装听话,摇着尾巴退回院子。
她关上院门,好奇地跑了过去,十几个高个子围成一堵圆形的墙,令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用力拨开两个胖男孩,两人腰间劈开一条窄缝,一个毛球进入她的视线,这毛球被一根细细的绳子控制住,一条抖动的大尾巴在空中乱转。
“放了它吧!
挺可怜的,你看它的脖子都勒出血迹了!”
其中一个男孩愤怒地喝道。
“放了它?
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从雪山附近把它抓到,我养了它一个多月了,你说放就放,那怎么可能呢小子!
你得出钱才行。”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上去让人生厌。
“放了它!
放了它!
放了它!”
围成一圈的男孩们气愤地喊着,挥舞着棍子向中心再次聚拢。
田小咪被挤了出去,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男孩们焦躁地叫喊声,以及那听上去惹人厌的陌生男人,慢条斯理却暗含讥讽的语调。
“放了它?
当然可以放!
你们谁出钱买,我就放!
20块钱,马上放!
怎么样啊?”
陌生男人拉长了语调。
田小咪围着人墙跳了起来,她跳的很高。
越过攒动的人头,她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金褐色的小动物,身长约20厘米,硕大的尾巴像伞一样,倒扣在头顶,两只毛耳朵竖立向天,一双小爪子抱在胸前。
它斜坐在地上,脖子被一根棕色细麻绳牢牢套住,它的头倔强而用力的扭向一侧,眼睛微微闭着,脖子己被麻绳勒出血的印记。
绳子的另一端是一个陌生男人,他蓬头垢面,瘦而黄的脸布满竖纹,像被铅笔刻画过一样。
三角细眼,却很凌厉。
他身上挂着一件松垮的短袖,令他看上去更显干瘪。
他的嘴角向左边微微上扬,露出一排细而黄的牙齿,另一只手里擒着的烟蒂就快要燃烧尽了,他吐出的鼻烟熏的孩子们倒退。
“怎么样?
20元你们有没有人买啊?
不买我就走了,这小家伙也是要吃饭的,看你们根本养不起,它吃的果子很贵的,你们谁要养啊?
你们别以为我是在虐待它,我对它好着呢。”
话音未落,他用力拽了一下绳子,那动物脖子上粉红色的勒痕将皮毛扯向两侧,它发出一阵吱吱痛苦声。
田小咪连续蹦着,看了好几眼,她看的一清二楚了,她的心拧了起来。
“你这个骗子!
你这哪是在对它好!
你看,它都快被你勒死了,我只有5块钱,都给你,你放了它!”
一个男孩熟悉的声音传入田小咪耳朵。
“我有2块钱,给你!”
另一个男孩伸出手。
“我也有,我只有1块。”
又一个稚嫩的声音。
“算我一份,我有1块。”
接二连三的男孩们。
“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加起来也不够,就算买到了,它看上去有点吓人,我可不想养这东西,别管闲事了。”
人群中有高个子男孩发声。
“是啊!
算了吧,这个大个子说的对,这东西你们没法养,别多管闲事了,赶快把路让开,天都快黑了,我还得赶路呢!”
陌生男人不耐烦了。
田小咪听到这里,低着头攥起了拳头,她眉头紧锁,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拔腿便往家跑,不到3分钟就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猪罐跑回到僵持不下的人墙背后。
“我可以买!
我有20块钱!”
她鼓足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人墙散开,大家齐刷刷看向来声的方向。
咣当一声,田小咪将怀里抱着的粉罐举到头顶,她用力砸向地面,罐子瞬间碎了一地,满满一罐的硬币破罐而出。
男孩们愣住了。
很快,人群中一个圆脸男孩站了出来,他长着一双女孩一样漂亮的眼睛,樱桃嘴唇粉嘟嘟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布偶娃娃,他11岁,住在附近,名乐书。
“别愣着了,这些硬币加起来不止20元!
我们一起帮她数一下吧!”
乐书充满男子气概的指令让他显得十分有号召力。
话音落,男孩们立即蹲下身来帮她把硬币一一收齐,并归还给田小咪。
“总共加起来98块钱!
这么多,给你!
你存了多久啊?
你身上没有口袋啊?
那你像我这样,把钱兜起来!”
乐书说着,用上衣比划着卷起来再系了个结。
田小咪照他说的做,男孩从里面取出15个硬币,又将自己的5块钱加了进去,递给陌生男人。
“20元给你!
现在你该放了它了!”
乐书愤怒地嘟起嘴对陌生男人喊道。
“放是不可能的。”
陌生男人吐着烟圈歪着嘴露出黄牙。
“你这无赖!”
乐书气红了脸,他冲上前试图抢下陌生男人手里的牵引线。
“哎!
你等等,着什么急,你让我把话说完。”
他说着用一只胳膊把乐书撇开,眼神落到了田小咪脸上,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脸。
“放什么放,谁出钱,这东西就归谁,给!
小姑娘!
归你了!”
男人双眼发亮,他将手中的麻绳递给田小咪,可放亮的眼睛却首首盯着她鼓鼓的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