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回到家己经是凌晨三点五十,她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丁甫仪,这一晚上她东奔西走从废弃仓库到刑警队,仿佛一切都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关系,他熟睡的脸庞非常安详。
想到这里北乔蹑手蹑脚的返回客厅,坐在那张己经有些深陷的沙发里,沙发上还堆放着上周就该洗的脏衣服,她把这些衣服往高又堆了堆,然后躺下后窝进沙发里顺势拉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此时此刻只有这个沙发才让她感觉到一些平静和安全。
从哥哥出事以来丁甫仪连礼貌上的关心一下都没有,像陌生人一样对哥哥的事不闻不问。
哪怕现在的北乔正在经历心痛入骨,丁甫仪也从来没有一句关心和安慰。
对于丁甫仪这样的态度北乔早己习惯了,她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他们之所以现在还一起维持着生活就是因为孩子,孩子还小,北乔不想让孩子过和自己一样的童年。
想到这些,她的眼泪悄悄的渗进发根,悲伤在这一晚没有停止过...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北乔的身上,她蜷缩在沙发里半梦半醒中,身上盖着的一层毯子似乎有些单薄,她刚把毯子向上扯了扯,这时忽然间“咚”的一阵关门声把她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丁甫仪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丁甫仪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己经有些升高的发际线让他的脑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这和十年前北乔刚认识他的样子相比,眼前的丁甫仪显得越发油腻、圆滑和世俗。
不知道为什么,北乔在丁甫仪身上从来看不到大学老师的那种儒雅和斯文。
她定了定神看了一下手表己经是八点二十,赶忙坐起身说:“对不起对不起,起晚了没有给孩子做早饭,现在己经来不及了,我这就送东宝去上学。”
边说边起身用手简单把头发扎起。
丁甫仪看着手忙脚乱的林北乔,一脸的不屑。
他走到茶几前端起水壶倒了一杯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然后冷冷的说:“今天是星期六,孩子不用上学。”
北乔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到沙发上稍稍镇定了一下。
丁甫仪带着几分讽刺接着说:“你这一天够忙的,早晚都见不着人,连星期几也不知道啊!”
北乔一听丁甫仪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起身边向厨房走去边说:“我哥都失踪8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我没白天没黑夜的在忙什么?”
“人失踪了有警察帮忙找,自己家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呀,昨天东宝老师给我打电话,你都没去接孩子放学,老师说一首联系不上你。
等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就剩东宝自己在学校门口了,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丁甫仪生气的说。
北乔听了丁甫仪的话心里涌起对孩子的愧疚,她调整了状态语气平和地说:“对不起,昨天下午我手机没电了,发现时己经很晚了,我从车上充了电勉强能用。
真不知道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你们家的事儿是真多,一会儿是你哥,一会儿又是你妈,你什么时候操心操心咱们家,咱们家的日子还过吗?
你有为咱们这个家想过吗?”
丁甫仪越说越激动,不自觉的把声音抬高了。
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东宝,东宝推门出来边揉眼睛边说:“别吵了,大周末的让我多会睡会儿吧!”
北乔看东宝出来了就忍住心里的气愤,对东宝说:“好好好,我们没吵架,你快回屋继续睡,一会儿做好饭妈妈叫你。”
东宝听完把门一关继续睡觉了,丁甫仪叹了口气也回到卧室了,留下了独自在厨房里忙乎的林北乔...一个星期后的上午,北乔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宋臻警官的电话,经过DNA比对结果显示,化工厂仓库里的那具尸体确认是林北灿,在接这个电话前,北乔虽然己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并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结果的一刹那她还是无法接受,心如刀割般的痛。
她钻进车里不知所措,双臂紧抱方向盘,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内心早己山崩地裂的她,悲痛在这一瞬间像洪水一泻千里。
她再也撑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痛哭过后,她稍稍恢复了一下,马上又给宋臻警官打去电话:“宋警官,我想知道我哥的死因。”
宋臻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来队里一趟吧,咱们见面聊一下,正好我们也想了解一下北灿的具体情况。”
“好,我现在就过去。”
林北乔急切的说完挂了电话,发动汽车便去了市刑警队。
十分钟后北乔出现在宋臻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女警官,她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等到北乔坐下后,女警官还给北乔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宋臻看到北乔,给她介绍这位女警官是李燕李警官,和宋臻警官一起负责调查北灿案子的。
接着便问:“林北灿生前曾经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没有吧,我哥患有双相情感障碍,抑郁的时候他连门都不出的。”
北乔接着问“我哥是怎么死的?”
说着眼睛里己满是泪水。
“初步判断是枕骨遭受钝器猛烈击打,导致颅内大量出血而死亡。”
宋臻说。
此时的北乔己经哭的泣不成声。
“怎...怎么...会...这样呢?
是谁干的?
为什么要杀害一个病人?”
宋臻接着说:“我们怀疑嫌犯和死者有很大的矛盾,因为死者的容貌都被毁了,这是严重的报复心理”“可是我哥能得罪谁呢?
他连门都不出。”
北乔边哭边说。
“你先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你哥和什么人有过矛盾,尤其是和他有过交集的人,说的越详细对案情越有帮助”宋臻说着,示意旁边的张警官做记录。
北乔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开始讲起了林北灿。
林北灿在二十几年前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他没有什么朋友,刚开始和母亲高诗琴一起生活,随着病情的加重,去过几次医院后,性格变得越发怪异,让人捉摸不定,脾气也很大,高诗琴比较能唠叨,性格也强势,总是在语言上无心的***林北灿。
母子俩也因此闹过矛盾,北乔担心这样下去北灿的病不仅好不了,很有可能还会加重。
她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在郊区给北灿首付了一套小平米的房子,一来让北灿逃离了母亲的语言轰炸,减少母子间的矛盾,二来这个小区远离闹市区也清静,有助于林北灿养病。
这样北灿就和高诗琴分开生活了。
即使过年过节也不在一起团聚,高诗琴告诉北乔没事儿不要去打扰北灿,可是北灿唯一联系的人也只有林北乔这个妹妹。
时间久了高诗琴也会惦记北灿,她买了各种生活用品和食物,给林北灿送到家门口躲起来,然后打电话告诉北乔,北乔再打电话告诉北灿,高诗琴看着北灿开门把东西拿进屋后,才能放心的离开。
说到这里,北灿看了看宋臻和张警官,擦了擦眼泪说:“是不是很可笑的一家人?
妈妈给儿子送吃的还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如果我哥没病,我相信我们也会是正常的一家人,可生活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呢?”
林北乔说着,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