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以前,我京城被贬,落得流放千里之外。
我的妻,陪我在边疆七年,老了十岁。
她的脸皴了,黑了,像个农妇。谁都看不出来,她也曾是府上娇养的小姐。
得了圣上昭,重返京城叙职,办了宴会。
那时,我知她在外边,她步子重,和这些袅袅走路的声音全然不同。
我故意说:“娶她,非我所愿。贱内属实上不得台面。”
伤她,非我所愿。但这样,她才能狠下心,回到那个心心念念的故乡。
1
“边境苦寒,好在你终是熬出了头。”
六皇子登基,我这个天子近臣也得来了命运的转圜,重回京城。
友人、官员与我庆贺,从龙之功,天子近臣,每一个字搭在一起,都意味我的未来光明。
他们问我:“怎么不见尊夫人?”
我听到友人声音,在喊“嫂夫人。”
她在外面?
重重的脚步,有几分欢愉。是了,她在外边,她步子重,和这些贵女袅袅走路的声音全然不同。
我心里喜悦,被友人拽了肩膀,窃语恭维:
“嫂夫人好生英勇,三箭连射,皆中靶心。你可惹得我们眼热,嫉妒。狼毫笔,宫内流出的圣上出的,就叫嫂夫人赢给了你。”
我脸热,想要回头看她。又想跟友人炫耀,这可不是我第一支狼毫笔。边疆有群狼,也有黑瞎子。
我的阿梨,箭术了得,不光射杀过头狼,也射杀过黑瞎子。
头狼叫她给我做了一只笔,黑瞎子的皮叫她缝补成皮袄子。
笔可好用了。袄子可暖和了。
我高兴极了,就多喝了几杯,却骤然听到了一句问话:
宿主,是否留下?
我回头,
我这边灯火辉煌,映衬得每个人脸上都像是光彩照人。
她站在外面,大半个身子融在黑暗里。
阿梨呆呆看我,她脸色变得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