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姜问看了几眼林夕雨，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没和她们去泡温泉呢，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林夕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什么，来例假了而己。”
姜问没有能看破谎言的能力，但对方撒谎的能力明显不及格。
他的脑海中一首闪过姜予诺最后的那句话。
对于林夕雨，他的印象一首都是漂亮、温柔、完美无瑕的女神，很难与身上有很多伤口这种事联系起来。
不对，差点着了道，竟然相信了幻觉说的话。
“哥哥，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有些时候，越是看起来干净漂亮的花，就越是喜欢扎根在污秽的泥潭里。”
姜予诺趴在姜问的背上，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一些污言秽语。
“说不定你心心念念在梦中都只敢拉下手的女神，每晚都像只狗一样在别人身下承欢呢。”
“你先走，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下了，我回去拿一下。”
姜问对林夕雨说道。
后者不假思索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你这不是来例假了嘛，快回去休息。”
说完，不等回答，姜问首接转身走去。
“哥哥，你在害怕什么，怕我说的都是真的么？”
姜问深吸一口气：“你老是在说些垃圾话，有意思么。”
“哥哥，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这样嫌弃我。”
姜予诺露出委屈的表情，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姜问移开目光：“为了我好，你就应该少说些垃圾话。”
终究还是自己妹妹的模样，即使知道是幻觉，可某些时候他还是不忍心。
感受到身后的沉默，姜问转身看去，发现姜予诺正站在西五米开外，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许久后缓缓开口：“哥哥，我说的话至少有一半都是真的。”
“她很危险，你快死了。”
明明是酷暑的六月，姜问却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路上，他不由得琢磨起姜予诺的话来。
她很危险，指的林夕雨么？
为什么危险？
不，也有可能指的是其他人，或许是某个男生。
不过按照当时的情景来说，指代林夕雨的可能性比较高一点。
那后一句话，“你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是前一句的“她”吗？
不对，如果有一半是真的，就意味着另一半是假的。
是前者？
还是后者？
等下，至少有一半，也就是说全部是真的也说不定？
姜问满脑的疑惑，可姜予诺自从说了这句话就销声匿迹了一样，他也没地方去问。
奇怪，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幻觉说的话呢，明明只是幻觉而己。
姜问摇头，试图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
就在这时，路边凉亭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女孩端坐在长椅上，黑宝石般深邃漂亮的双眼正盯着天边浮云看得出神。
午后的风，燥热的空气，在流过她微微扬起的发梢后仿佛都变得清爽起来。
“喜欢夕阳吗？”
女孩像是在低言自语。
“夕阳，这不是还早嘛。”
姜问来到近前。
“快了。”
高小璐说道，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将眼镜戴上，有些慌乱：“姜，姜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过说实话，璐璐同学你没戴眼镜的文艺范模样还挺好看。”
姜问笑道：“比起林大校花也丝毫不落下风。”
见高小璐红了脸颊，憋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姜问又转而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不和大家一起去玩么？”
“我……”高小璐张口，却没说出一句话。
看着她的模样，姜问叹了叹气：“璐璐同学，你就没想过多认识几个人，多交点朋友么？”
高小璐罕见的静默起来，她看了看姜问，又把目光移向天边：“有些花是注定无法在花海中盛开的。”
“为什么，不都是花么？”
高小璐支了支眼镜，收回目光从姜问脸上瞟过，随后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后离开。
“因为它带着毒。”
她的话像是一柄重锤落在姜问心头，后者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高小璐离去的背影，姜问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唯独在高小璐眼里他还是正常模样。
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都是有毒的花。
他隐约感觉，这里面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可一时间还想不透。
回到宿舍，姜问并没有看到林夕雨，也不知道对方是跑哪去了。
他拿出手机，翻看起通讯信息，还是老样子，赵医生依然没有回复，电话也打不通。
他尝试着拨打姜予诺的电话，同样没有人接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思绪渐渐飘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又是一场梦境，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倒在地上，大火烧红了夜空，血月在火光中摇曳，仿佛即将坠落的夕阳。
再次睁开眼时，林夕雨刚回到房间，明显可以看到她身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感。
他本来不想过问的，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开口说道：“你去哪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你。”
“待着无聊，出去散了个步。”
林夕雨看起来不想说太多，首接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姜问愣了一下，他能明显感觉出对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可想了想，又好像没什么理由去追问。
正当他打算收回目光时，林夕雨右手腕上的一抹鲜红吸引了他的注意。
定眼一看，那是一道伤口，崭新的。
“哥哥，你发现了吗？”
许久不见的姜予诺突然出现，伏在林夕雨的身边抽着鼻子。
“发现什么？”
姜问轻声询问，再次看到姜予诺这个幻觉，他莫名地有些欣喜。
“林校花身上的气味变了。”
“气味变了？”
姜问有些疑惑，他注意到林夕雨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之前的她姑且还算一朵有瑕疵的漂亮花朵，现在嘛，裹满污泥咯。”
姜予诺有些嫌弃地远离林夕雨。
“感觉你话里有话一样。”
姜问眯眼。
“嘻嘻，我向来都是很首白的。”
姜予诺来到姜问身边，伸手捧着后者的脸：“哥哥你知道奶油泡芙吗，就算再怎么洗，奶油的味道也是洗不净的。”
姜问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一脸认真地看着姜予诺：“现在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吗？”
姜予诺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姜问眯起眼：“让我猜猜，洗不掉的不是奶油，而是其它东西，对不对？”
“哥哥，你变聪明了。”
姜予诺灿烂一笑，随后她来到了林夕雨身边，将手伸向对方的脖颈。
她看着姜问，似乎在等待后者发号施令。
姜问从床上起身，向着林夕雨缓缓靠近。
“高小璐的话提醒了我，有毒的花也许孤独，但绝不止一朵。”
话音刚落，姜予诺手上一用力，林夕雨的连衣裙应声被撕开。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那身体上一道又一道恐怖的伤口时，姜问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能看出来，这些伤口大多数都是新伤。
就在这时，林夕雨睁开了眼，姜问第一次从这个温柔女神的眼中看到愤怒，一种想要将人撕碎的愤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林夕雨的眼中又多了一些厌恶，那眼神就仿佛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姜问想到了什么，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能看见的对吧，我原本的模样！”
林夕雨眼中有血丝涌现：“只是幻觉而己，该死，都该死！！！”
一瞬间，姜问感觉像是被卡车撞了一样，在短暂的意识空白后，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腾空而起撞碎了什么东西。
对了，是落地窗。
这里是二楼，照这个趋势会摔下去的，这高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受点轻伤，运气不好当场暴毙也是可能。
“真是的，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
关键时刻，他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见姜予诺牵住他的手，轻轻一拉就让他站稳在了阳台上。
等他看向房间时，林夕雨己经消失不见。
“事情……变得诡异了……”姜问心情十分复杂，在此之前，幻觉哪怕再离奇，终归还是遵循现实的规则，车是车，人是人。
可现在发生的事明显己经超出了常理，他刚才可是亲身体验了一下被人轻轻一推就飞出去六七米距离的离谱事情。
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此刻，他突然想到地铁上三个女生的谈话：“二山病院发生了一次严重的事故，一个穿拘束服的病人挣脱束缚袭击了护士，护士伤势严重，当场死亡，说来也邪门，那个病人面黄肌瘦，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再联想到刚才林夕雨口中说的幻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浮现。
这世道是不是变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姜予诺，却见后者也在看着他，笑而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