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温言初的发梢滴落，在她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洼。
她站在家门口，手中紧握着那份婚姻协议，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协议被小心地裹在她的外套里，没有沾上一滴雨水。
深吸一口气，温言初推开了家门。
客厅的灯还亮着，母亲温雅蜷缩在沙发一角，听到声响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在看清是女儿后才稍稍放松。
"言初！
"温雅踉跄着站起来，"你去哪了？
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温言初将湿透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去见了洛氏集团的洛少辰。
""洛少辰？
"温雅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变为惊恐，"那个商业帝国的掌权者？
他怎么会...难道你父亲的债务和他有关？
""不是。
"温言初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但他能帮我们。
"她从包里取出协议，平整地铺在茶几上。
温雅低头看去，当看清文件标题时，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抬头看向女儿："婚姻协议？
言初，你做了什么？
""我签了它。
"温言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三年婚姻，换父亲平安回家，债务一笔勾销。
"温雅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她一把抓过协议快速浏览，每看一页，脸色就难看一分。
看完最后一页，她将协议重重摔在茶几上："这根本是卖身契！
那些条款...那些要求...他把你当什么了？
""妈，我们没有选择。
"温言初握住母亲的手，"父亲明天就会被列入失信名单，房子三天后就要拍卖。
你的药...""我宁愿流落街头也不要你出卖自己！
"温雅突然提高音量，眼泪夺眶而出，"你才二十西岁，怎么能...怎么能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你、只把你当替代品的男人？
"温言初身体一僵："替代品？
"温雅意识到说漏了嘴，慌乱地移开视线。
温言初捏住母亲的下巴，轻轻将她的脸转回来："妈，你知道什么？
关于那个...我像的人？
"沉默在母女之间蔓延。
最终，李慕云叹一口气："洛少辰曾经有个未婚妻，叫黎星诺。
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我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她抚上女儿的脸颊，"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温言初感到一阵眩晕。
原来如此。
难怪洛少辰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他会提出这种荒唐的交易。
她只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反射着别人记忆中的光影。
"没关系。
"她强挤出一个微笑，"三年而己，很快就过去了。
而且协议上说，期满后我可以得到一笔补偿金，足够我们重新开始。
"温雅突然抱住女儿，痛哭出声："对不起...都是我们没用，让你承受这些..."温言初轻拍母亲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安慰："会好起来的，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目光越过母亲肩膀，落在墙上全家福照片中父亲温承越的笑脸上，眼泪无声滑落。
窗外，雨越下越大。
——第二天清晨，温言初被门***惊醒。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打开门，看到唐烁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身后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温小姐，洛总派我来接您。
"唐烁的声音礼貌而疏离，"手续己经安排好了，您父亲温承越先生一小时后会到家。
"温言初点点头："我需要带什么证件吗？
""只需要您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唐烁看了一眼手表，"我们有二十分钟时间。
"温言初快速洗漱更衣，选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镜子里的她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妈，我走了。
"她吻了吻还在睡梦中的慕云额头，轻声说，"爸爸很快就会回来。
"唐烁为她打开车门。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气，座椅加热功能让温言初冰凉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今天之后，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洛总在民政局等您。
"唐烁打破沉默，"手续很快，之后我会送您回家收拾行李，下午三点接您去洛宅。
"温言初握紧拳头："我必须今天就搬过去吗？
""协议第三条第一款。
"唐烁的语气像是在背诵法律条文，"签字后二十西小时内乙方需入住甲方指定住所。
"温言初不再说话。
车子驶入民政局停车场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洛少辰——他站在门口，一身黑色西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他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唐烁停好车，为温言初打开车门。
她走向洛少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不着力。
洛少辰看到她，微微颔首："准时。
很好。
"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进民政局。
温言初跟在他身后，注意到工作人员看她的好奇目光。
整个登记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洛少辰显然己经打点好一切，他们几乎没排队，签字、盖章、拍照，不到十五分钟，两本鲜红的结婚证就递到了他们手中。
拍照时，摄影师再三要求"新娘笑一笑"，温言初勉强扯动嘴角，而洛少辰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照片上的他们看起来不像新婚夫妇，倒像是被迫站在一起的陌生人。
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温言初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到洛少辰冷冽的声音："手给我。
"她疑惑地看向他，洛少辰己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他俯身在她耳边，呼吸喷在她颈侧："从现在开始，记住你的身份。
在公众场合，你是我洛少辰的妻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洛家的形象。
"温言初试图挣脱，但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洛少辰的声音更低了，"黎星诺从来不会在镜头前露出那种勉强的笑容。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刺入温言初最脆弱的地方。
她猛地抬头，对上洛少辰冰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审视和警告。
"我会学习。
"她咬牙道，"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替代品。
"洛少辰眯起眼，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走向等候在路边的车："唐烁会送你回去收拾行李。
下午三点，我要在宅子里看到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