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一个渺小的身影立在雪地之中,薄薄的蓝白色衣裙随着风雪飘动,让她像一只在地面歇息的蝴蝶。
人死后会去哪的问题,陶云晚想过无数次。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也没有一丝伤痕。
再抬头看,周围白茫茫一片,却弥漫着一股恶臭。
陶云晚往前走了两步,好像踢到了什么僵硬的东西。
陶云晚蹲下身,用手把雪拂开,吓得惊叫一声。
是尸体,而且抬眼望去,不止一具。
这是个乱葬岗似的地方。
她奔跑在人堆和雪地上,试图找到出口,可这地方像没有边界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出了车祸,被救护车拉走了呀。
天太冷,陶云晚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胳膊,脚踩在那些尸体上。
不对。
她走出一段路,又退回去。
这个人怎么是软的?
陶云晚把雪挖开,雪地里,躺着一个男人。
血和雪糊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样子,男人面色发青,没有血色。
寒风吹在她身上,像用刀子在刮肉一样,陶云晚思考了一瞬,随后伸手,干脆利落的把这人的衣服扯下来。
他应该是刚死的,衣服还有些温度,人虽然死了,但衣服还能温暖她,也算是好人好事了。
陶云晚披了衣服就想跑,可忽然,一只冻僵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脚腕。
“呀!
诈尸了!”
陶云晚吓得跳起来,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男人“你...是人是鬼啊?”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也可能是说不出,只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走。”
“我是要走啊,大哥,你抓着我我要怎么走。”
男人被气得两眼一黑,用尽全身力气说。
“带我走。”
陶云晚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她自己还没搞懂路呢,还要带着别人一起走?
男人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
惜字如金,高冷哥。
虽然陶云晚还没搞清楚状况,自己是怎么从救护车上到这种鬼地方的,不过她还是决定先从这儿出去再说。
于是她伸手抓住男人冻得发僵的手,拖着他在雪地里走。
男人在雪地里被她拖着,从那些尸体上滑过,眼神阴暗的像是要吃人。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背不动你,凑合凑合就这样吧。”
男人又是两眼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走出不知道多久,陶云晚觉得自己也快要冻僵时,面前出现一座高坡。
原来他们是在一个巨大的坑里。
陶云晚看着面前的高坡,把男人推到坡底,随后踩着他爬了上去。
随后,她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她出来了,那高冷哥怎么办。
要么别管了?
他醒来之后应该会自己上来。
可他还能醒来吗。
陶云晚沉默。
“师姐,师姐!
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清澈的女孩声音从远处传来,陶云晚扭头,一个黄红色长裙的小女孩朝她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陶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蓝白色的长裙,还有其他人的衣着。
这像是古装剧里才会有的服饰,总之不像现代装束。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穿越?
可穿越不都有系统什么的吗,她的系统和金手指呢?
当务之急,她决定先把现状搞明白。
陶云晚蹲下身,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肩膀。
“我是谁?”
不能怪她问得首接,除了一岁的时候每天被家里人抱在怀里逗,她剩下的二十年就没和人类好好交流过。
小女孩被她这么一问,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十分善良的笑:“你是我买来的仆人呀,要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对我言听计从,还得叫我童童大小姐!”
“呸,扯淡。”
陶云晚翻了个白眼,这小兔崽子看着挺可爱,原来不是什么好人。
她在对方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身后的尸坑,露出一个同样善良的笑:“不好好说实话,就把你扔进去哦。”
“哎呀!”
童童连忙捂住头,委屈巴巴的看着陶云晚“都怪师姐问的问题太奇怪了,师姐就是师姐啊!”
“天底下最最好的师姐,最最漂亮的师姐,天才师姐~”“师姐,我们回去吧,这乱葬岗不宜久留。”
还真是乱葬岗啊!
陶云晚打了个冷颤,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她跟着人群走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好!
高冷哥!”
随后,她迅速狂奔回去,留下众人在风中凌乱。
坏了。
陶云晚站在巨坑面前,看着男人原本躺着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她找了根长长的树枝在坑里划拉,没过多久就勾起一个白色的玉佩。
可能是高冷哥爆的装备。
她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拖着人家走,踩着他爬出来还把他忘在坑里了,后背一阵恶寒。
自己该不会被报复吧。
童童从林子里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师姐,魇怪都清完了,你还回来干嘛。”
“大家都回去了,我们也快点回去吧,晚了师尊要生气了。”
“那我们怎么回去,御剑飞行?”
童童捂嘴笑了起来:“师姐你是真傻啦?
你要踩着落雪飞,也得问问落雪愿不愿意啊。”
只见童童把头上的发带摘下来,念了一句不清不楚的咒语,随后那根发带开始发光,童童把发带另一端塞到她手里。
那发带越来越亮,烫的惊人,陶云晚想放开,可那发带就像烙在她手心一般。
西周的行人好像看不见她们一样,一阵强光把她们包裹住,好像要把她烧化掉一样,又很快变得冰凉。
陶云晚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真实。
童童蹲在地上,小手触碰雪地,随后,浓雾散开,一扇大门出现在她们面前,后面是许多高峰,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的华丽建筑。
“这是什么.....”陶云晚先是问了那根发带。
“命缘物喽。”
童童耸耸肩“一生中最看重的物件,和命格相缠相绕。
这发带是三年前阿妈送我来的时候给我的。
师姐也有命缘物啊,只是没告诉过我。”
陶云晚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更别提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那要怎么知道,我的命缘物是什么?”
童童把刚绑上的发带又解下来:“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命缘物是什么.....”那根发带又开始隐隐发光,随后在陶云晚身边迅速环绕,最后落在她手边。
陶云晚张开手,是那个玉佩,她一首没松开,在手里攥着,都攥热了。
童童好奇的凑近看,道:“什么嘛,就是个普通的玉佩。
谁送的啊,师姐,是不是哪个小郎君呀~”陶云晚看着那个玉佩,高冷哥爆的装备是她很重要的东西?
“别瞎问。”
算了,说不定是什么新人大礼包。
她们进入那扇大门,回到弟子居,一路上不少弟子朝她问好,都被她糊弄过去了。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仔细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她出门的时候,乘坐的公交车与一辆失控的货车相撞,她被抬上救护车,接着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地方了。
童童,童童......最近有个很火的小说《幻界》里倒是有个叫柳童童的角色,难道她是穿书了?
陶云晚在宗门内混吃混喝两天,查阅书籍,套别人话,大概确定这里就是《幻界》了。
她不喜欢《幻界》,因为里面的小反派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幻界》主要是架空玄幻,弟子们会下山做委托,消灭一种叫“魇怪”的生物。
这种生物是一个族群,它们居在血海城。
书里描写的大反派魇尊,性情暴戾,无恶不作,最后被女主感化,和男主大战八百回合抢女主。
按照弟子口中的话。
她应该就是那个冷漠薄情,自私自利的小反派了。
她的下场和魇尊比起来就惨多了。
她最终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努力比不上女主的天赋,修炼禁术,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了。
这个时间线,女主应该才刚刚出场。
刚出场的时候,女主是先干什么来着......算了,想不起来。
女主这时候还没入门派,所以她现在是宗门最厉害的弟子,还会有不少人请教她或是切磋。
她假装生病,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法术。
可惜,无论她怎么尝试,都使不出任何法术,只好混吃等死,祈祷自己不被发现。
夜晚,她和前几天一样,正端着一本书,学着里面的基础法术。
如果有人让她变个法什么的,就算她只会一个,那起码也不会一下子就露馅。
可是她就是一个都不会啊!
陶云晚把书扔到地上。
呵呵,学法术还不如学数学。
窗外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坐起来。
以前的世界,她不会怕,可能就是风或者什么的。
可现在她怕了,在这种修仙世界,说不定真有鬼。
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陶云晚连忙缩回被子里,假装睡着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鬼不会抓躲在被子里的人。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陶云晚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鬼都是穿墙的,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开门。
她一下子坐起来,那人似乎也很惊讶,陶云晚看清他的脸,愣了愣:“你谁啊?”
那人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大喊:“都是因为你!
你这个变数!”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剑劈过来,陶云晚连忙滚下床,举起手边的凳子朝他砸过去。
“什么因为我?”
陶云晚几乎把能举起来的所有东西都扔过去了“我怎么就是变数了?”
她焦急地问,可那人像得了失心疯,什么都不肯说,挨了两凳子,一个盘子和一个茶壶,还和没事人一样,举起剑还要劈过来。
陶云晚手边没了东西,眼下看来也逃不脱了,干脆闭上眼睛。
死就死吧,没准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
陶云晚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反而听到一声别人的惨叫。
她试探着睁开眼,看到那个刺客的尸体倒在地上,窗户大开着,一阵剧烈的冷风吹来。
她面前站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玄色的衣衫和长发都被风吹得翻涌。
察觉到陶云晚的视线,他侧过脸,苍白的面容被月光照得更加冷峻。
陶云晚看到他,张大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完蛋,报应来了。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把你忘在那的,我回去的时候你己经不在了......”男人看着她的脸,抿了抿唇,随后低头,看向自己指尖的那一点点伤口,语气颇为哀怨:“真疼。”
“本座为了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严重?
陶云晚盯着对方指尖那一点点伤口,点了点头:“确实严重,再过一会儿就愈合了。”
男人冷哼一声,伸出手:“玉佩呢?”
哦,是来寻物的,不是来寻仇的,那就好。
陶云晚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索着那个玉佩。
她摸到了,但是为什么是两块。
陶云晚抓住碎成两块的玉佩,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就那么僵在那了。
“怎么,你这枕头会咬人?”
“差不多。”
男人气笑了,走到她身边,一把扯出她的手腕,看着她紧握着的手。
“......你把手张开。”
“不行。”
“张开。”
“不行。”
“本座叫你把手张开!”
陶云晚猛地张开手,男人看着她手里碎成两块的玉佩,沉默了。
他险些两眼再一黑。
“是你自己让我张开的啊,你自己要看的,和我没关系。”
陶云晚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我把它放在枕头底下没动过,它自己碎的。”
“你头挺沉的。”
“是你的玉佩太脆了!”
“强词夺理。”
陶云晚不说话,她把碎掉的玉佩捧到对方面前。
“那你还要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
男人咬牙切齿,往前一步,陶云晚就后退一步。
“你知道明夷吗?”
陶云晚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反派的名字。
“知道,无恶不作,祸害苍生的魇尊嘛。”
男人冷笑两声:“现在,魇族的信物选中了你,你要被无恶不作祸害苍生的魇尊绑走了,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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