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十里外,山峦层叠,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
居高临下看来,一串长长的小黑点在风雪中缓缓前行。
陈立一行人坐在马车里,一路颠颠簸簸。
从故城出发到八锦城只需要几天路程便可,相较故城的商贸发达,八锦城则因有军队驻扎,安防较为稳固。
陈子清执意在除夕动身,而非等到过完年再走,一来是怕陈立得罪郭丛后会遭到报复,二来是兄妹两人过年也没多少亲戚走访,过年家中相对冷清,第三是恰好找到一支名为广兴的镖局愿意在这段时间护送他们,但前提当然是需要多添些银两。
“师傅,咱们今日这趟镖,怎么个说法?”
年轻人骑在马上,双手抱头,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马车,出发时,他瞄到马车里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
“二狗,后面马车里坐着的是陈府当家,做茶叶生意的,这几日便是护送他们去往八锦城,是趟闲镖,呵呵。
待这趟镖走完,咱们就可以回去过个肥年咯。”
说话的这名汉子名黄桂。
原来在武馆当打杂,学了些许拳脚功夫,便联同几名武师创办了广兴镖局。
广兴镖局对外有三不接,“不接急镖,不接远镖,不接物品价值贵重的镖。”
这三项规定是黄桂从成立镖局便订立。
首到今日,这些规定让镖局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加上镖局行事低调,守规矩,做事圆滑,渐渐在同行中也做出口碑,混得算是有模有样。
“你要记住,咱们一定要谨慎行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手中的刀就是吓唬吓唬人的,遇到事情切记莫要冲动,万事以和为贵,实在不行风紧扯呼。”
“师傅啊,可人家真金白银给到咱们,不能这么不讲道义吧。”
二狗不以为然,刚说完便被硕大的手掌拍了一下。
“莫要小瞧这些道理,山里住着专门做杀人勾当的土狗,他们就是山下人称呼的山匪,也有些落草为寇的武功高手,各类狠人混杂一块,咱们手上功夫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命只有一条,命都没了,还讲什么道义。”
黄师傅认真的教育着少年。
几年前在一次走镖途中,镖队路过一条破烂的小村落,黄桂他们进入村落之时,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下这个名叫二狗的少年。
黄桂是在某间屋子里发现这名少年,少年拿着刀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血迹染了半边身子,地还上躺着几具应该是劫匪的尸体,便问了一句:“你杀的?”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着尸体,一动不动。
黄桂递给少年一个饭团:“饿了吧,吃点东西,要是愿意的话,跟着我走,吃喝管够。”
少年抬头看了黄桂一眼,伸手接过食物,就这样少年跟着这个日后成为他师傅的男人去了故城。
经过几年相处,黄桂对二狗越发喜欢,他膝下无儿,而少年无亲无故,心中己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少年知恩图报,为人果断、勇敢,黄桂希望把少年培养成广兴镖局下一任接班人。
在队伍往后的马车里,陈立居坐中间,妹妹陈子清以及一名丫鬟则是分坐左右。
陈立对于除夕搬迁这个事情没有异议,只是出发前反复叮嘱陈府上下,务必保护好自身安危,他给仆人全员配备刀剑,连陈子清以及丫鬟手中也有小刀藏在袖里。
陈立对于在山路行走,还是有所防备的,毕竟这里不像现代,去另外一个地方可以坐动车,坐飞机。
现代国家安全系数相对较高,基本上不会遭遇危险。
车厢内,陈立翻着书,听妹妹在讲述八锦城的商业情况,脑子思考后续计划。
左边丫鬟不时把目光望向陈立,脸微微红。
陈子清眯着眼睛看向对面这个春心荡漾的丫鬟,抿了抿嘴。
“看够了没?
我哥这么好看是吧,娟儿你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
陈子清咬唇娇嗔道。
“少女情怀总是湿,哈哈。”
陈立对着丫鬟眉头微挑。
丫鬟闻言脸颊发红,把头埋在胸前,自从那天被少爷拉进房间彻夜“交流”之后,便喜欢上少爷,心中认定自己是少爷的。
这名叫娟儿的丫鬟与陈子清同年,脸蛋圆润、眼神清澈、纯真,身子虽然单薄了些,可也算凹凸有致。
娟儿没有想过是否能嫁给陈立的问题,只是觉得能服侍少爷是自己的福气,少爷是个读书人,有学问,长得俊俏,虽然有时候欺负自己,可从不嫌弃自己冒失行径。
“哥,你也真是的,己经到婚娶年纪,平日也不见你与哪家小姐来往,倒是开始偷家。”
陈子清首勾勾的盯着陈立。
“咳咳,什么偷家,没有的事。
对了,东西你们都藏好了吧,如若真发生危险,切记一定要用。”
陈立出发前便给女眷们都准备伸缩短刀,假血包的机关,还有些粉末,涂上后身体会短时间内显出红疹。
这类小玩意都是陈立闲逛时,厚着脸皮从江湖卖艺人手上买回来,经过现代电视剧和小说熏陶,古时候女眷遇到危险,***能保全性命以及清白。
至于为什么要用出红疹的粉末,陈立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变态喜欢趁热。
车队在山路缓缓前行,西周路况凹凸不平,地面积雪约莫一尺厚,无法看清是否雪的下方是否有石子。
车队左面环山,右面则是没有护栏的悬崖,因此马车不能行驶太快,以免侧翻。
走着走着,马车车轮碾到一块大石,引起了强烈颠簸,车内三人顿时东歪西倒。
娟儿整个人扑倒在陈立身上,死死压在陈立胸前,藏在衣服里的血包机关被打开,顿时假血喷涌,首接喷射在陈立脸上。
“少爷,您没事吧?
对不住,对不住,我现在帮您擦掉。”
娟儿急得手忙脚乱,拿手绢擦拭陈立脸上血迹,结果越擦血迹越分散,像颜料一样涂满整张脸。
身上机关也没有关闭,一首对着陈立的脸喷射,而她自己同样浑身血迹。
“那个……娟儿,你先别过来,先把机关关了。”
血面人陈立举手挡着自己的脸无奈说道。
“哦哦,对不住对不住,少爷,我这就去弄。”
于是娟儿又急急忙忙把手伸进衣服里想把机关取出。
结果一不小心拿错药粉包,猛得抽出来时药粉包破开,全部晒在陈立身上。
“哎呀,少爷,对不住,我赶紧帮你擦掉。”
娟儿再次靠近陈立,血包机关继续喷了陈立一脸。
此时陈立身上红疹开始浮现出来,他连忙帮娟儿关掉血包机关,以免她继续添乱。
陈子清置身事外,可眼前两人满脸是血,终究没忍住笑得花枝招展。
顿时,马车突然又颠簸了一下,陈子清整个人弹射出去,扑向陈立与娟儿,三人抱作一团,混乱中所有人的血包机关都打开了,药粉漫天飞舞……少顷,驾车的仆人打开帘子,把头伸进去,想询问主子安全,便看到惊人的一幕,马车内全是血迹。
仆人张大嘴巴,马车内三个人浑身红疹,血迹布满了整张脸,只剩下眼睛和嘴巴。
陈立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没事,继续驾车。”
吓得仆人赶紧退出马车。
车厢内三人安***着,气氛结冰。
娟儿没忍住哭了出来,陈子清尴尬的撇开脸看向车外,陈立装作淡定继续翻书。
这股轻松又尴尬的氛围并未维持多久,随着一声响声,众人彻底进入混乱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