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热闹的环京市街道。
早起的上班族们挎着包包,穿行在大街小巷,彼此之间陌不相识,偶有点头致意。
交通信号灯在红与绿之间来回的切换着。
绿灯亮,麻木的上班族们便仓促地啃着手里的早餐,匆匆地赶着路;红灯亮,他们这才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不过眼中的焦虑、担忧却迟迟不肯散去,反而愈发浓郁。
他们就如同这些灯,往返在“上班”与“回家”之间。
街道的拐角处,一个少年走了出来,远远看去,他的身上带着特有的青春活力与***,仿佛身上散发着七彩的光辉。
与之擦肩而过的上班族的身上却显得灰暗、苍白。
走近了,可以瞧见,少年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带着灿烂的笑容,留着羊毛般的发型,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木制眼镜;古铜色的肌肤让他看上去健康无比,即便是入秋的环京市,但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长袖外加浅灰色的短裤,脚踩一双运动鞋。
“哐啷哐啷!”
张大爷早点铺的卷帘门被缓缓地拉起,旋即便传来了一个老大爷的声音。
“哎呦,王家娃子诶,这大冷天的。”
“你穿的啥子哦。”
穿着白色汗衫和裤衩子的张老头带着微笑说道。
“张大爷早啊。”
“您还说我嘞,您瞧瞧,您瞧瞧,穿的比我还薄。”
王褚楠大笑着回应道:“真是老当益壮。”
“哈哈哈哈。”
“今儿吃点啥?”
张大爷边招呼着,边掀开笼屉,热腾腾的白汽呼呼地飘了出来,伴随着阵阵扑鼻的香味儿。
“老三样,”王褚楠边说边朝着里面走去,然后随便坐在了一个空位置上。
“好嘞!”
三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外加一碗冒着白汽缭绕的豆浆摆在了桌子上,张大爷热情地说道:“大冷天的,就得吃点热乎的!”
“诶,您老去忙活吧。”
王褚楠搓了搓手,撇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抬头笑嘻嘻地说道。
“这几天别往外面跑咯。”
“这天儿看着有点反常。”
张大爷提醒道。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更加阴沉,明明是大白天,却更像是傍晚。
乌云自西面八方簇拥而来,一层压着一层,仿佛要将这一片天空挤得水泄不通、光线不落。
“得嘞,听您老的。”
王褚楠夹起油条,咬了一口,当即竖起大拇指道:“嗯~嘎嘣脆!”
“您老的手艺搁这一片儿简首就是无敌手!”
“呵呵,你小子,嘴巴还是这么能说。”
“跟你爹一个样儿。”
张大爷意识到了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当即讪笑地擦了擦手,依旧热情地说道:“王家娃子,慢慢吃。”
“吃不饱,张大爷请你!”
他转身而去,旋即摆了摆头,嘴里小声地嘀咕道:“哎,苦命的娃子哟~”王褚楠愣了愣,眼神暗淡了些许,不过嘴巴依旧在进食着。
自打他考入环京大学,他的父母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人间蒸发,警察那边也是叹气连连。
首到今天,依旧是杳无音讯,他父母的存在好似被抹除了,不见踪迹,唯独留下了一套房子。
每每回到家中,恍惚之间,他总能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父亲在客厅泡茶的身影。
不过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摇摇头,所有的身影都在顷刻间化作风尘,消失不见,留下残存的家的气息。
“张大爷,我吃饱了。”
“多少钱?”
王褚楠走到铺子跟前,掏出手机问道。
“哎呦,今儿个,张大爷请你!”
这个有趣的老头,或许是因为提到了不该提的,内心多少有些内疚,他带着一张热情的笑容说道。
“张大爷,您这可是今儿的第一单,咋能免费嘞。”
“改日吧,改日吧!”
“改日您再请我。”
王褚楠扫上了二维码,很快便将饭钱扫了过去,还摆着手机,笑道:“我先走了哈。”
“嘿,这小子。”
张大爷看着王褚楠的背影,扬声道:“早点回去,这天儿想下雨!”
他停住了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心中一暖,随后摆了摆手,答应道:“知道嘞!”
雨滴如珠帘般落下,淅沥作响,润湿了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去,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王褚楠护着自己的脑袋,躲在了屋檐下面。
同样的,行人们护着自己的头,在街道上乱窜了起来,纷纷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很快,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宛如泄洪的闸口。
顿时,街道便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也顾不着红绿灯了,抱着脑袋,便冲了过去。
“滴滴滴!”
“滴!”
司机们疯狂地按着喇叭,脚踩刹车,有些怒焰地拍在了方向盘上。
“呲啦!”
一声急刹,而后便是一声尖叫。
“啊,我的儿子!”
一个像是卡帧画面的人影站在居民楼的阳台上,他浑身漆黑,就像是一个立体的影子,而且还不断地闪烁着,似乎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关键,他手里还架着一把狙击枪。
“妈妈,那个人好奇怪啊。”
右边的阳台上,正在刷牙的小学生,扭头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家伙。
“他的脸怎么跟电视雪花一样。”
王褚楠站在屋檐下,伸了伸脖子,但依旧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索性顶着雨水,走出了屋檐。
“砰!”
雨声虽大,但清脆的枪声更为响亮。
街道上的人们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小孩子倒在血泊当中,身旁是崩溃大哭的母亲。
阳台上,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少年,表情怔怔地盯着前方。
屋檐前面,一个少年倒在地上,身下很快便一片湿红。
“哗啦啦!”
雨声清晰入耳,车辆那杂乱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咦,那个人呢?”
小学生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阳台的位置,但此刻那里空无一人。
他的妈妈惶恐地从客厅冲了出去,一把将孩子抱进去,呵斥道:“什么雪花不雪花的!”
“啊!”
街道上的人们也听到了枪声,一个个尖叫着逃窜了起来,于是乱腾腾的街道更加混乱不堪,没人注意到躺在马路上的母子,也没人注意到躺在雨水中的王褚楠。
“我这是要死了吗……”王褚楠倒在水泊当中,感受着口腔中的那股热流,以及灌入耳中的雨水,他虚弱地抬起右手,视线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可我还是个***啊——”耳边隐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但他抬起的胳膊己经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