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穿上黑色亮片裙时,指甲抠进更衣柜的铁皮缝里。
化妆镜上贴着的便利贴写着"眼线要翘到太阳穴",周雨婷新做的美甲在我眼皮上戳出个小血点。
"疼!
"我往后缩脖子,后脑勺撞在挂满貂皮大衣的衣架上。
"忍着。
"周雨婷用纸巾擦掉晕开的眼线,"你以为金鼎是什么地方?
"她撩开窗帘让我看楼下停着的玛莎拉蒂,车灯在暮色里划出两道金线,"在这儿哭比笑值钱。
"更衣室飘着劣质香水和外卖麻辣烫的味道,我的高跟鞋卡进地砖裂缝。
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护工发来母亲插着鼻饲管的照片,医药费单子像条白蜈蚣爬在床尾。
"902包厢要新人。
"领班阿珍的钻石耳钉晃进来,她捏着我下巴左右打量,"长得倒是清纯,等会别跟客人聊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抱着果盘推开门时,烟味混着酒气糊在脸上。
穿纪梵希衬衫的男人正在唱《广岛之恋》,话筒线缠在陪酒姑娘雪白的大腿上。
水晶吊灯在爆米花机似的笑声里摇晃,有人往我手里塞了杯蓝色液体。
"大学生?
"戴劳力士的手摸上我后背,"那得喝三杯。
"冰凉的酒液顺着锁骨流进胸衣,我数着天花板的射灯,想起昨天在图书馆查到的日薪——足够买三支人血白蛋白。
凌晨三点我在洗手间抠喉咙,周雨婷倚着大理石台补妆:"小满你看。
"她展开掌心,二十张红钞叠成玫瑰形状,"王总说这是你的初夜红包。
"我抓起钱砸向镜面,破碎的影像里突然出现陈默的脸。
他抱着吉他站在校庆舞台上的样子,和此刻在902包厢门口撞见的模样重叠。
他手里的啤酒瓶"咣当"摔碎,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追出去,夜风吹起他白衬衫的衣角,像撕碎了我藏在图书馆借书卡后的情书。
洗手间的薄荷味空气清新剂混着呕吐物酸气,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瓷砖上。
周雨婷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她往我手里塞了包湿巾,"902的赵总加钟了,点名要听你背《长恨歌》。
"走廊地毯吸走了所有足音,像走在棉花堆成的刑场上。
赵总的金丝眼镜倒映着我胸前的工号牌,"小满啊,我女儿也在念中文系。
"他往我腿间塞了卷钞票,"你给她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