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齿集市，镜月域边境最混乱的一块灵界浮市。
它不属于任何门派，也不被任何印者庇护。
它是贩灵者的乐园，是堕印者的走道，是所有“不该存在之人”的栖身之所。
婉姬坐在一间药铺后院的台阶上，一枚破碗摆在她脚边，碗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片风干的药皮随风打转。
她的胃己经咕咕响了三天。
这一回，蛇印救不了她，灵术也买不了馒头。
她从来没想过，世上最现实的问题，是“钱”。
——她没钱。
也没人雇一个连名字都不敢说、身份不明的少女。
她曾试图去做一些手工：比如搓药粉、描灵符、洗灵骨，但药师看她纤长的手指时摇了摇头：“你这手是弹琴的，不是干粗活的。”
她想在街头卖画，却被印师嘲笑：“灵画术不会，笔也不懂驱灵，你画得再好也没人收。”
她曾想展示一点灵力——也只是细微的引气——却招来了狐印者的窥视与敲诈：“小姑娘，别乱来。
这里的印，只认‘十一’。”
婉姬低着头，把指间刚冒出一点点的灵光悄然掐灭。
她忍着饿意，撑到天黑。
夜晚的月齿集市更乱，灵市边角聚集着不少修炼失败者，他们打着“灵纹共修”、“引气调息”的幌子骗灵石，有时也首接抢。
就在婉姬要饿晕了的时候一个声音温柔，却带着诱惑：“小妹妹，要不要来试试帮我们画纹图？
每天十灵石起，还管饭。”
她回头，是一位穿着半袖的中年女商人，面带笑容，手指指向屋里：一排案台上，堆着未完成的灵印拓图纸。
婉姬眨了眨眼：“……画印，不犯法吗？”
女人眯着眼笑：“这可是正经生意，小妹妹，就连各大门派里都有专门的纹师。”
她明白了。
原来九域界中还有这样一个职业。
女人见婉姬不懂解释道：“画出来的图样卖给不具备真正血脉的人使用，用灵气贴上三日有效。”
她犹豫了一瞬，在思考自己是否可以。
可是不等她犹豫，肚子己经叫出声了，她己经三天没吃饭了。
她只好轻声说：“我试试。”
半夜时，她终于吃到了一碗米饭。
没有灵药，也没有肉，但那种温热，让她眼睛微红。
她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刚画的那张“伪猫印”图纸。
这代表她画出了人生第一幅纹图，也算个半吊子纹师了。
只见那纹图粗糙，浮光薄弱，三日不到就会失效。
但那种笔触，忽然让她想起曾经里阿姝教她拿笔时的手势。
她鼻尖一酸，赶紧抹了抹脸。
“不能哭。”
她对自己说，“哭会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刚从哪逃出来的。”
她还要活下去。
随即她便向女人说能否让自己长期在店里帮忙，女人也同意了。
“以后在店里要守规矩，别给我惹麻烦，知道了没？”
“知道了，老板。”
婉姬小声道。
“行了，以后也别叫我老板，叫我一声苏姨就好。”
“哦，好的苏姨。”
就这样婉姬在这月齿集市的名叫“浮影居”的纹店住了下来。
她要隐藏、等待、赚钱、活下去、顺便想办法修炼。
在她变得足够强、足够有资格将蛇印重新带回这世上的那一天之前——她只能，在这浮市暗角，悄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