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鞭抽打着落地窗，二十三层的研发厨房像漂浮在霓虹海洋里的玻璃方舟。
苏绵绵踮脚去够顶层储物柜里的法芙娜巧克力，蕾丝围裙带扫过不锈钢台面，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98%的黑巧...香草荚..."她对着手机备忘录碎碎念，鼻尖蹭上面粉像只偷食的仓鼠。
烤箱突然"叮"地报时，吓得她手一抖，可可粉在晨雾蓝衬衫上晕开暧昧的痕迹。
门外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绵绵慌忙抓起抹布擦拭台面，后腰撞到冷藏柜把手时疼得抽气。
脚步声在磨砂玻璃门前停驻，她盯着门缝下渐渐漫开的水渍——方才搬运奶油时打翻的冰桶正在出卖她的慌乱。
"凌晨两点西十七分，"低沉的男声裹着雨汽破门而入，"行政部没教过你节能守则？
"顾衍倚在门框上，银灰西装泛着淋浴后的潮气。
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露出锁骨处一颗小痣。
他垂眸看着满地狼藉：打翻的裱花袋在瓷砖上炸开粉色云朵，融化的巧克力酱正沿着操作台边缘缓缓滴落。
苏绵绵把沾着奶油的右手藏到背后："顾总，我在调试周年庆的限定新品......"惊雷炸响的瞬间，整个厨房陷入黑暗。
苏绵绵的惊叫和瓷盘碎裂声同时响起，等她反应过来时，后背己经贴上冰凉的金属柜门。
龙涎香混着雨水的味道突然逼近，顾衍的手掌垫在她脑后，腕表链节硌得耳尖发烫。
"备用电源三十秒后启动。
"呼吸拂过她颤抖的睫毛，"现在开始数数。
"黑暗中视觉失灵，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她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感觉到他西裤面料摩挲过她的小腿。
当应急灯终于亮起时，顾衍己经退到三步开外，正用方巾擦拭指尖沾染的树莓酱。
"明天把安全守则抄三遍。
"他转身时甩落发梢的水珠，"还有，熔岩蛋糕的核心不是巧克力流心——"修长手指点了点她胸口，"是烘焙师的心跳。
"晨光漫过***玻璃幕墙时，苏绵绵正捧着芒果慕斯蛋糕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
昨夜那句"心跳"在耳畔循环播放，蒸得她双颊发烫。
要叩门时，保洁阿姨突然撞到她手肘，盛着伯爵红茶的骨瓷杯飞向空中。
身体比大脑先行动。
她扑过去抢救茶杯，却撞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顾衍单手接住茶杯，滚烫茶汤泼在他挽起袖口的小臂上，瞬间烫出绯色云霞。
"对、对不起！
"苏绵绵手忙脚乱掏出手帕，"我马上去拿烫伤膏！
"手腕被攥住，顾衍就着她手里的芒果慕斯咬了一口。
奶油沾在他唇角，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被他做得矜贵异常。
"比熔岩蛋糕强，"他松开她时，拇指状似无意擦过她虎口处的烫疤，"如果苏助理的危机处理能像甜品一样让人惊喜。
"周年庆筹备会上，市场总监把企划案摔得啪啪响。
"传统马卡龙塔有什么不好？
熔岩蛋糕这种不上台面的......""2018年我们靠樱花慕斯打开年轻市场，"顾衍突然开口，钢笔尖在苏绵绵的提案上画了个圈，"2024年该有新的破局点。
"他抬眼看向缩在角落的苏绵绵，"听说苏助理准备了三十种巧克力配方？
"众人注视下，苏绵绵展开被攥皱的笔记。
纸页上除了配方，还画着只戴厨师帽的小兔子——昨夜等待蛋糕冷却时随手涂鸦的。
顾衍的钢笔突然在某个数字上重重点了点，她定睛看去，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错把"3克盐"写成"3克糖"的笔误。
暴雨再度倾盆时，苏绵绵终于调出理想中的酒心巧克力酱。
榛果碎在烤箱里欢快爆裂，她哼着歌给蛋糕胚挤上雪山状奶油。
突然，整栋大楼的灯又熄灭了。
熟悉的脚步声踏着雨幕而来，这次带着清冽的碘伏气息。
顾衍将应急灯放在料理台上，暖黄光晕里，他小臂上的烫伤贴着卡通创可贴——正是上周她塞给前台医药箱的那枚。
"听说苏助理怕黑？
"他旋开酒心巧克力的玻璃罐，指尖蘸了点酱汁，"过来，教你控制熔岩流速的秘诀。
"惊雷劈开夜空时，苏绵绵看见顾衍从西装内袋掏出个褪色的糖盒。
锡纸包裹的巧克力早己过期二十年，糖盒上歪歪扭扭贴着卡通贴纸——那是她五岁时在福利院手工课上最得意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