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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章 母亲

发表时间: 2025-05-20
清晨五点,厨房的煤油灯准时亮起。

母亲踮着脚取下挂在梁上的竹篮,干枯的槐花簌簌落在她发间。

晨光穿过她耳后的银丝,将那些白霜般的发缕染成珍珠色。

她脖颈处的皱纹像槐树年轮,手腕上褪色的红绳,是我六岁时用零花钱买的祈福绳。

常年劳作的手布满裂口,却仍灵巧地捏起碎槐花,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婴儿的脸颊。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母亲蜷缩在二八自行车后座,双手死死攥着父亲汗湿的衬衫。

车轮碾过槐花镇通往县城的泥泞小路,突然打滑栽进路边沟渠。

泥水混着槐花灌进她的口鼻,阵痛却比这冰冷更尖锐地撕扯着五脏六腑。

父亲慌乱地扒着她浸透的衣角,喉结上下滚动:"再忍忍,卫生院马上就到。

"产床的铁栏杆硌得后背生疼,母亲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白炽灯,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窗外的惊雷。

护士将冰冷的仪器按在隆起的小腹上,指尖擦过她手腕那截褪色的红绳——那是出嫁前母亲在槐树下求的平安结。

"胎位不正,得剖。

"医生的声音像隔着层毛玻璃,她却突然清醒,死死抓住护士的白大褂:"不...不剖,我要留钱给孩子买奶粉..."血水顺着产床缝隙渗进砖缝,母亲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随着暴雨被冲走。

恍惚间回到十六岁那年,父亲推着自行车穿过槐花纷飞的巷道,车铃铛惊起满树银蝶。

而此刻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阵痛如潮水将她淹没。

当婴儿第一声啼哭刺破雨声时,她摸到自己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颤抖着伸手触碰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脐带还温热地连在两人之间。

随着剪刀咔嗒的一声脆响,我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才降临在这世界上。

后来母亲总说,我出生那夜,老槐树落了整整一地槐花,白得像铺了层雪。

而她攥着浸透泥水的水果糖纸,在卫生院的走廊里等了整夜,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也没等来那个承诺要守护我们一辈子的人。

每个盛夏,母亲都会在院子铺开竹席晒槐花。

她戴着顶边缘磨破的草帽,被日头晒得发红的脖颈沁着汗珠。

细白的手指翻飞如蝶,挑出混在花里的叶片。

傍晚收花时,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老槐树的枝桠重叠。

她把晒干的槐花装进玻璃罐,十个罐子整齐排列,碰撞声清脆,像数着生活的希望。

攒够十罐就能去镇上换油盐,也能给我买新学期的练习本。

这都是我听母亲跟我讲的。

而如今,母亲依旧忙碌着。

她会在午后坐在窗前,用粗糙的手一针一线缝补我的旧衣服,眼神专注,仿佛那不是破旧的布料,而是生活的温暖。

晚上,她会把一家人的脏衣服泡在大木盆里,用力地搓洗,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肥皂水溅到她的脸上,她也只是随手一抹。

等把衣服洗净晾好,她又会拿起扫帚,把屋里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却依然透着坚韧。

她还会在菜园里除草、浇水,看着嫩绿的蔬菜茁壮成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母亲就是这样,用她那并不强壮的身躯,承担着家里的一切家务活,用她的勤劳和爱,为我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

我深深地觉得,这简首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啊!

他赐予了我如此优秀的母亲,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幸运。

尽管她的身份在世人眼中或许并不起眼,但在我心中,她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母亲,无人能及我爱她,一首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