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梅雨季的潮湿粘在周衡的后颈，像某种黏腻的爬行动物。他站在陆家嘴环形天桥上，看着全息广告里自己的脸被分解成像素点，最终重组为"天枢系统3.0"的LOGO。三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摔碎了工牌，如今那些锋利的碎片似乎还卡在气管里。
"周先生，您的心率已连续23小时低于警戒值。"手腕上的银色圆环突然收紧，冰凉的金属齿扣刺进皮肤，"建议立即前往最近的医疗舱进行情绪调节。"
这是蔚蓝科技研发的第三代健康监测手环。自从三个月前那次心脏骤停后，这东西就像条寄生在他血管里的机械水蛭。周衡用拇指摩挲着圆环内侧的激光刻字——"编号HS-0427"，他的出生日期变成了产品序列号。
地铁通道的智能玻璃映出他的倒影：三十岁却已花白的鬓角，永远带着熬夜痕迹的眼睑，还有那件洗得发灰的深蓝衬衫。这让他想起在蔚蓝科技做AI架构师的日子，那时他的衬衫永远笔挺如新，每个清晨走进办公室时，智能玻璃会自动切换成大海的全息投影。
"叮——"口袋里的旧式翻盖手机突然震动。这是市面上最后一批非智能机，按键上的数字已经被磨得发亮。短信来自苏南老家的堂哥："古镇要装智能水电表了，说是能自动调节水流电压。但前街王阿婆家水表半夜自己转，三天用了两百吨..."
周衡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全息广告的光污染透过玻璃顶棚漏下来，在他手背投下游动的光斑。远处传来警笛声，两架无人机正在追捕某个未佩戴身份芯片的"黑户"，红蓝警灯将雨丝染成霓虹蛛网。
他最终回复："周末回去看看。"
智能门锁在识别虹膜的瞬间，周衡闻到了熟悉的薰衣草香。这是房屋管家根据他的压力指数自动喷洒的舒缓剂，浓度精准到0.3ppm。玄关镜面浮现今日健康报告，血氧饱和度后跟着刺眼的红色箭头。
"欢迎回家。"天花板传来温柔的机械女声，"检测到您携带非智能电子设备，存在信息安全隐患，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