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青砖天井的阴影里,看着惊蛰日的阳光在雕花窗棂上投下奇异的光斑。本该落雨的节气,天空却悬着细碎的冰晶,像被谁打翻了一罐水晶糖。
"叮﹣"
风铃发出梦呓般的轻响。穿校服的女孩缩在角落座位,指甲不停抠着杯垫边缘的竹篾。这是今天第三位点了惊蛰特饮却迟迟不喝的客人。
我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口袋里的梨核玉坠。祖父临终前把这个塞进我掌心时,喉间的监护仪正发出急促的蜂鸣。冰凉的玉质沁着某种古老的潮气,仿佛刚从梅雨季的泥土里掘出。
"请问…"女孩突然开口,惊得我碰翻了手冲。滚水在木面上,起的热气扭曲了玻璃柜里那些青团模具的轮廓。"这杯梅酒拿铁,真的能让人梦见想见的人吗?"
我张了张嘴,喉结徒劳地上下滑动。失语症就像卡在气管里的桃核,越是用力越是窒息。最后只能抓起粉锤,在吧台敲出三短一长的暗号﹣﹣这是我和阿婆约定的求救信号。
后厨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七十岁的茶艺师掀开蓝印花布门帘,发髻上的银簪闪过一道冷光。"小姑娘属兔的?"她将新烤的惊蛰梨酥放在骨瓷碟里,"戊寅年惊蛰申时,你曾祖母用蚕豆粉救过半个村的人。"
女孩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看到她卫衣兜里露出一角诊断书,铅字印着"重度抑郁"。
阿婆的茶笑在抹茶碗中划出新月纹:"尝尝梨酥配梅酒,当心别被往事呛着。"她布满老年斑的手腕轻转,奶泡表面浮现出细雨中的青瓦巷﹣﹣这正是苏州民俗博物馆失传茶百戏技艺。
当女孩颤抖的嘴唇碰到杯沿时,整间咖啡馆突然弥漫起潮湿的梅子香。雕花窗上的冰晶开始融化,在青砖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我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涟漪中变形:十五岁的江眠撑着油纸伞,走在1938年惊蛰的雨巷里。
"要收麦种了…"女孩的呢喃混着抽泣,"她背着我在田埂上跑,蝗虫像黑云压过来…"杯中梅酒泛起血色涟漪,奶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