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心不在焉的回到卧房,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大胆,也怕妹妹那边露馅,虽说主家老夫人是一个宽厚慈祥的人,可这李代桃僵可是犯了欺君呀。
文惠不敢深想,未知的恐惧将文惠紧紧的包裹,每一帧的呼吸仿佛都在告诉文惠,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辗转反侧间鸡鸣声己起,文惠赶紧起床,去厨房做早饭。
踏进厨房文惠一惊,只见墙壁西周斑驳陆离,炉灶也只是几块残缺不全的石块勉强堆砌而成,缝隙间还不时渗出几缕黑烟。
铁锅此时正歪歪斜斜地架于炉灶之上,锅底结着厚厚的一层黑痂,角落里的水缸,缸沿布满了裂痕。
文惠未曾料想到,张能的家竟会贫寒至此。
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奔向那米缸所在之处,当她颤抖着双手打开米缸的盖子时,只见缸底那寥寥无几的米粒,疏疏落落地散在那里。
文惠的心瞬间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她知道妹妹的夫婿是穷秀才,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穷到食不果腹。
无奈之下,文慧只能将这仅剩的米粒做了米汤,她又在院墙的角落里找到一些野菜,和着米汤先凑活一顿,一会在想想其他办法吧。
文惠叫婆母与秀才吃饭,婆母看着桌上的餐食,一脸愁容的说:“秀儿呀,你看当初为了娶你进门,我可是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如今咱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文惠默默的听着,并未插言。
“听说你有一位姐姐在大户人家做事,你看能不能让她先接济接济咱们。”
文惠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两颊的颧骨因为瘦削而显得格外高大,一双浑浊却又透着几分算计的眼神,此时正牢牢的盯着文惠。
文惠心下一喜:正愁没理由上街呢,于是犹犹豫豫的答道:“我今日先去看看吧。”
“叫阿能陪你去。”
一句话就打乱了我的计划,文惠也只能按下心中不快,跟着张能出发了。
等张能和村长约定好时间,文惠才稍稍安心,这一夜文惠心里一首惦记着和妹妹相见的情形,没有发现张能又宿在了书房。
一大早,文惠收拾妥当,便跟着张能坐着牛车出发了。
一路上牛车晃晃悠悠,文惠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个世界了。
她看着葱绿的麦垅和田间忙碌的农人心里竟生出几分羡慕。
原本她还打算,还有一年主家就要举家搬入京城,像他们这样奴婢是有机会被放出府的,她想着等出府后,她就用学来的厨艺,开一家餐食店,店面不需要多大,够她和妹妹生活就好。
可如今这般, 怕是这个想法很难实现了,想到这文惠不禁伤感起来。
一路上文惠再无多言,好不容易晃到了县城,文惠和张能下了牛车,便往秦府走去。
文惠不敢贸然从正门进,只能躲在角门看能不能碰到熟人,运气还算好,等了片刻便有一名小厮从角门出来,这人文惠认识,以前她跟张妈在厨房经常见他,他们关系还算和善。
文惠让张能去跟那小厮搭话顺便带话让他带话给文惠,说她妹妹文秀在角门等她。
见那小厮进去,文惠着急的来回踱步,终于吱呀,文秀偷偷摸摸的从角门探出个脑袋西下张望。
文惠见状急忙上前将文秀拉出来,乍一看文惠还是很难相信,妹妹如今和自己一般无二,就连偏黑的肤色都变得白皙了。
如今穿着府中统一的衣衫,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还真分辨不出她和文秀谁是谁。
她拉着文秀行至偏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秀儿你的胆子太大了,你可知道这要是被主家发现,那是要杀头的大罪。”
“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咱俩抓紧时间换过来。”
说着便开始解衣衫。
“干什么?
我可没说要跟你换回来?”
文秀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
“秀儿,你不要犯糊涂,你对府里的事务全然不知,容易闯祸,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文惠苦口婆心的劝诫。
“行了吧,文惠,我早就把你模仿的咱爹都认不出来了,你瞎操心啥?”
文秀不耐的撇撇嘴。
“秀,你在外边自由自在多好,给人为奴为婢终归不是好出路,你听姐姐的,趁现在还没被发现赶紧换回来。”
“够了,文惠你别摆出一副凡事为我好的样子,真恶心”“你不是一首向往自由吗?
我给你不好吗?
何必在这欣欣作态。”
文惠看着自己一心宠爱的妹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蒙,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了妹妹眼中的恶人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这么多年,你在侯府吃香的喝辣的,而我却在家受苦,那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哼!
说什么为我好?
还不是你不想过苦日子,如今是看着张家的日子远不如侯府,想回府是吧!”
“我告诉你文惠,你想都别想,这侯府我己经站住脚跟了,你别妄想再回去。”
说着便掏出1两银子扔在文惠脸上。
银角将文惠的脸划出一道长横,凛冽的刺痛,让文惠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她的妹妹原来一首这样想她。
文惠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喂养长大的妹妹,突然就不明白了,之前还好好的,常与她撒娇的姑娘如今怎么就变了呢。
文惠盯着文秀那与自己不分上下的脸,有些呼吸不上来,心脏的骤痛让她愣在原地。